詩遙曾經認為,宋陽是愛範羽的。至少,在他們曾經交往的那段時間,他非常愛她。
詩遙並不知道宋陽跟範羽分手的原因。她從沒想過,宋陽喜歡她是在那麼早之前就開始的事。
範羽看詩遙愣住不說話的樣子,她笑了,說:“可能他就是喜歡你這一點吧。你很可愛,但是卻不自知。離開他之後,我很認真地想過這個問題,為什麼他愛你。”範羽看向詩遙:“後來,我終於明白了。可能一個人的可愛不在於表現,真正可愛的人是不會表現的。”
範羽身上,從容依舊,但和從前相比,更多了一份淡然。正是這份淡然,讓她看起來比從前更美了。秋日的暖陽之下,這兩個女孩之間第一次有著這樣溫情的氣氛。
“羽,這不到一年,我們的心都成長了。”詩遙說道。
“對,成長。”範羽頷首,想必這話也是她心中所想。
詩遙沒想到,在分別了不到一年之後,她和範羽竟然能有這樣的重逢。這個下午,她們聊著各自正在經曆的生活,聊著彼此的愛情。還有,她們即將出世的孩子。
離開了醫院,詩遙不能直接回家,下午3點,她覺得自己還能回機關。現在的她畢竟不隻是科員了,當了副職之後要處理的工作更複雜了。
下了出租車,詩遙一進機關大院就遠遠地看到大玻璃門後麵好像聚著不少人。
這些人看什麼熱鬧呢?詩遙覺得這不同尋常,便加快腳步往樓裏走。
進了機關大樓的玻璃大門,詩遙才看出來,原來聚在門口的基本都是規劃部的科員。其中,一個身穿西服,夾著高檔公文皮包的男人好像是主角。這個人詩遙有印象,是一個工程公司的代表。
此前,詩遙曾經有過耳聞,這家工程公司在施工過程中曾經跟規劃部有過矛盾。這人今天是來幹什麼的?
男人手裏拿著一個長長的圓筒,圍著的科員們不知道他要幹什麼。
“跟你說啊,這兒可是機關報裝大廳,有什麼話可以跟領導裏麵說嘛!”一個50歲左右的前台老科員對男人說道。
“瞧您這話說的,我又不是來吵架的。”男人說話倒是很淡定:“今天特意來給你們規劃部送錦旗的。”說著,男人把手裏的長筒放在了報裝大廳前台的桌子上。
“忙著吧,各位,我走了。咱們以後合作愉快!”說完,男人帶上墨鏡夾著公文包就走了。
眼看著男人走出了機關大樓,大家的目光轉移到了詩遙身上。在這裏,沒有曹姐的情況下,她才是規劃部拿主意的人。
“打開看看吧。”詩遙對科員們說道:“小劉,打開。”不管這裏是什麼,先看看再說,詩遙想著。
被詩遙點名的男孩開始打開那個長筒的封口。不會一會兒,男孩從長筒裏麵拿出來了一麵卷著的錦旗。還真是一麵錦旗。
小劉把這麵很大的錦旗一放開,大家隻見上麵赫然寫著:“給最黑的規劃部”。
眾人頓時鴉雀無聲。
按照規劃部和工程公司多年來形成的合作傳統,在規劃部麵前,工程公司沒有地位。因為整個工程的審批,進行都要在規劃部班裏。縱使你是再大的公司,也要屈從“現管”。先這家公司,敢向規劃部送這樣的錦旗,實屬罕見。
“人家不怕咱們。”詩遙說著,從小劉手裏拿過了這麵錦旗。她把它圈起來,收回在那個長筒裏。她又看向此刻在包裝大廳的科員們:“各位師傅,誰都敬咱們三分的賣方市場早就過了。今天,他就是來告訴我們這個的。”
長久以來,燃氣工程這條業務上,一直是賣方市場。工程報價和各個環節都是燃氣供應企業說了算。而用氣單位,都是處於弱勢。也正是這個環境造就了這些科員們散漫,傲慢的工作作風。
然而,這一切正在改變。市場已經不像從前了,這樓裏的一切也需改變。
“小劉,你把這個錦旗也放在咱們的榮譽展示櫃裏。”詩遙把裝好的錦旗交給小劉:“這個,也是人家對咱們的衷心評價!”
詩遙要回二樓的辦公室了,臨走的時候,她看了看聚集在這裏的科員們,特別是那些重要環節的負責人。
不出所料地,那些人的眼睛都在躲閃著她。
最黑的規劃部。詩遙能想到,這家工程公司一定在各個環節被迫給這些人好處,如果不給,工程就會被卡。從前,這些科員們總認為沒有哪個公司敢對他們的行為說什麼,但今天,終於有不再沉默的了。
金錢交換就意味著在這條線上沒什麼是錢不能換來的,詩遙清楚這一點。這些人,沒有底線。為了錢,他們能犧牲工程質量,犧牲安全。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多年以來,沒出事,大家都好。一旦出了事,那將會是大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