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她的話,宋陽好像明白了。這麼多年來,詩遙一直在做一個強大的女人。她做過超負荷的工作,周旋於懷有各種目的的人之間,甚至連她的孩子都差點出生在工作現場。
她累了,她想要做一個普通的女人,守著自己的丈夫和孩子。
“遙,辛苦你了。”宋陽的這話裏暗含著無盡的感謝。他感謝這個女人,是她讓他成為了今天的樣子。讓他擁有了自己的事業,擁有了一個家,還有一個可愛的兒子。
“你希望什麼樣的生活,我就去努力給你什麼樣的生活。”宋陽像發誓一樣對詩遙說出了這句話:“隻要你喜歡,隻要你覺得幸福。”
“我覺得最幸福的事,就是遇到你。”詩遙的臉上,還是一如八年前的,純真的模樣。
又是一年春天。
自市中心驅車一百公裏,在這繁華喧鬧的都市之外,有一處鮮有人知的幽靜之處。
滿山綠樹,溪流潺潺,上山走到半山腰的地方,能看到一座長長的索橋。林林有些怕高,她扶著索橋的鐵鏈,一步步小心地往前走著。抬頭一看,橋的盡頭在成片的綠色掩映之中顯現出了一座古寺。
這就是今天詩遙約她見麵的地方。
看到眼前這般如詩的景象,林林都覺得不再怕高了。好美,讓人的心都靜下來了。
這座寺院看起來曆史悠久,全木質的結構,放眼看去所有的木柱都帶著被年代洗過的,沉澱下來的顏色。
幾天之前,詩遙說好久沒有見到林林了,她很想她。她說她找到了一個很不錯的地方,想請她一起來聊聊天。
林林剛剛又趕完了一個中篇,就在昨天這部也交到雜誌社的編輯那裏了。
她也很想她。在電話裏,林林問詩遙那是個什麼樣的地方,詩遙買了個關子,說:“你來了就知道了。”
果然,這真是個很棒的地方。
“我的朋友在這裏等我。”林林對一位小僧人說道。
“哦,張女士嗎?您的朋友就在樓上。”
順著僧人的指引,林林踏著吱吱作響的樓梯上到了二樓。一到二樓,視野更是迷人,遠處的山色盡收眼底,頗有些仙境一般的味道。
“來。”
林林尋聲看過去,隻見詩遙坐在一處露台邊向她著手。她身穿一襲優雅的長裙,雖依然留著短發,卻多了優雅柔美的韻致。
“你是怎麼知道這裏的?真不錯。”林林走到她身邊來,兩個人之間是一方小桌。林林坐下來,手搭在身邊的露台木欄上,向遠處一望,都是美景。
“有一天開車出來,逛到這裏無意中發現的。”詩遙說道。她的神情讓林林覺得,她和從前又不一樣了。
“遙。”林林看著她,目光裏是一種欣賞和玩味:“你看起來又變了。”
“是嗎?變成什麼樣了?”
“變得更從容,更淡然了。”林林說。
詩遙莞爾一笑:“現在我已經不再是公司的第一負責人了。陽掌管公司的事物。”
“那你呢?”林林問。她有些意外,因為在她的印象裏,詩遙是個能幹又閑不住的女人。
“我給他幫忙,站在他身後。”詩遙很溫柔地說:“我想這才是我作為一個女人想要去過的那種生活吧。”
站在宋陽的身後,詩遙成為了她所愛的男人身後的女人。
林林點點頭,她認同她的想法。女強人是一種活法,做心愛男人背後的女人又是一種活法。年紀還輕的詩遙,這兩種生活都已經過過了。
“林,你怎麼樣?南南有消息了嗎?”已經很久沒有警方帶來的關於南南失蹤案的消息了,詩遙也在擔心這個孩子。
這個問題讓林林沉默了,她望著遠方,喃喃地說:“還是沒有……已經五年了,還是沒有她的消息……前幾天,父母問我們要不要再生一個孩子。”
詩遙看著林林,她的話讓她的心也揪了起來。
“風說,不要。他說孩子一定會回來的,我們的女兒一定還會回家的。”林林說著,濕了眼眶。
詩遙走到她身邊,像很多次她們兩個人互相撫慰一樣,她把她抱在懷中。“林。”她撫摸著她的長發:“人生還很長,我們的路還遠。未來什麼可能性都是有的。今後的日子,我們能去做的,就是做好自己。”
“做好自己。”林林重複了她這句話。
“做好自己,然後等待未來將要發生的一切。”
林林靠著詩遙的身子,她在心中回想著這句話。她們的生活是在奮鬥,又不是在奮鬥。
所謂奮鬥,不過是做好自己,去迎接生活中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