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意思?!”
少年書生忽地站了起來,廳中其他人也安靜了下來,齊齊看著李易寧。
李易寧笑了笑,示意少年稍安勿躁,向南宮宇和其他人抱了抱拳,高聲說道:“在下道子虛,一個落魄的鄉下腐儒,除了讀過幾本書之外,沒見過什麼大世麵,承蒙賢王府世子看得起,才得以一登龍舟。在座的或是天子獨到的年輕才俊,或是飽讀詩書的儒雅君子,道某有幸,能與諸位同處一屋簷之下。在下鄉野之人,見識有限,往來之人皆是白丁之輩,除了遠遠看過一眼宅心仁厚的公孫府大小姐之外,未曾與諸位有過照麵,道某之所以選擇這個位置,純屬是鄉下人自卑心理作祟並無他意。”
南宮宇擺了擺手,阻止少年書生出言反駁的衝動,臉帶微笑地看著李易寧,輕聲說道:“道先生說得好生奇怪,按照先生的言外之意,在你的眼中是隻識公孫府而不認天下書生和我們賢王府,甚至是當今天子,是這個意思麼?”
南宮宇說話語氣輕柔動聽,裏麵卻是暗含無限殺機。在朱雀帝國,別說李易寧這樣的一個看似連浩然之氣都沒修煉出來的落魄書生,恐怕就是孔儒山的山主王玄策也不敢說不認當今天子,那可是是要滅九族的大逆不道之罪。
作為皇族子弟的賢王世子,果然不簡單。看來他們這一行,果真是針對公孫府而來的。
場中意識靜得有些駭人,大家都靜靜望著李易寧,想看看這個半路冒出來的頗有辯才的落魄書生如何應對。
公孫明月放在小桌底下的雙拳更是捏得關節有些發白,露在麵紗外的一對丹鳳眼有些焦急地盯著李易寧。
站在李易寧身後的柳如煙伸手捋了捋額前的劉海,有些好奇看著李易寧的後背,臉上無半點慌張之色。
李易寧朝南宮宇抱了抱拳,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沉聲說道:“世子言重了!道某一個鄉下落魄書生,自然是不懂廟堂之事。公孫府的青囊醫館遍布整個朱雀帝國,惠澤無數黎民百姓,對於我等小老百姓來說自然是比那些個高高在上的達官貴人來得親近,況且,在座諸位儒生和後俊也不見得能夠代表得了天下書生,而你們賢王府也不是當今天子。”
南宮宇臉色一寒,臉上的笑意終於是消失不見,麵無表情地端起桌上的青銅杯盞,仰頭一口喝幹。
坐在左邊坐席上,之前為落水書生舒氣的褐衣老儒突然站了起來,向南宮宇拱手行了一禮之後,看著李易寧說道:“閣下好辯才!閣下雖然久居鄉閭,但不管怎麼說也是一個書生,盡管僅僅是一個連浩然之氣都未修煉出的落魄書生。”
褐衣老者說到這裏,輕蔑地笑了笑,繼續說道:“聽閣下之前的話語,話裏話外似乎對在座的諸位讀書人和賢王府有著些許偏見,難道我們這些身居荊州要職的文史長吏,甚至是執掌帝國戶部尚書和吏部尚書的八賢王也比不上一個小小的雷鳴城公孫府麼?”
褐衣儒生說完,直接轉頭看著公孫明月,陰沉說道:“公孫府在朱雀帝國建國之前就紮根於雷鳴城,無數年來,雖然無意於朝堂,卻因為遍布整個帝國的青囊醫館積攢了無數口碑,坊間甚至有很多愚夫愚婦都為公孫府私立了長生牌,嘿嘿,如此下去,恐怕再過不久,整個民間隻知公孫府,而不知朱雀帝國的皇族了!”
這話說得有些大逆不道了,這要是朱雀帝國那位帝王的意思,恐怕就算是十個公孫府也會在一夜之間煙消雲散。
如此為人聳聽的言論,公孫明月也不能坐視不理了。緩緩站了起來,向眾人揖了一禮,看著主座之上的南宮雨,低聲問道:“這也是你們賢王府的意思麼?”
南宮宇雙眼盯著身手中重新倒滿花雕酒的杯盞,無聲地再次一口喝幹,算是默認了公孫明月的提問。
公孫明月目光有些慘淡地看了眾人一眼,低聲說道:“公孫氏曆來不涉朝堂、不喜紛爭,在朱雀苦苦經營無數年,雖然算不上什麼名門望族,卻也不是什麼阿貓阿狗就能隨便欺負上門的。當年家父在世之時,無數高官引以為座上賓,甚至是皇族子弟也屈身結交。”
說到這裏,公孫明月看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語的南宮宇,繼續說道:“沒想到短短十多年,公孫府就淪落到現在如此地步。明月自執掌公孫府以來,夙興夜寐,從來不敢忘先輩遺訓,雖然未能拯救公孫府的式微之勢,卻也沒做過半件對不起自己良心的事!”
說完,公孫明月看著站起來的褐衣老者,幽幽說道:“賈長史說話不用含沙射影,在座都是聰明人,有話不防明說。閣下作為荊州的長史,想來對我們公孫府曆來所作所為最為清楚不過,你們不過是想把我們公孫府的青囊醫館納入戶部罷了,何必非要給我們公孫府戴上謀反的帽子。在座諸位都是荊州各地的重要文職官員,估計大部分人當年也與家父有過交集,我們公孫府是否有過半點謀反之心大家都心知肚明。諸位都是飽讀聖賢之書的讀書人,孰是孰非,相信比明月還要明白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