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峽穀。
朝陽淡淡的金色光輝撒入穀內,讓原本濃霧籠罩的峽穀漸漸露出真容。遍地聳立的怪石,荒蕪淩亂的雜草,穀中央經曆無數年風雨依然挺立的六如亭,以及亭子內北麵由夯土修剪而成那一座的孤零零墳墓。
初升的旭日光輝從亭子東邊斜斜撒入,映照在北麵的漆黑墓碑之上,再加上孤墳之後亭子之外比人還高的荒草,使得墓碑之上的‘南宮朝雲之墓’這幾個字異常的顯眼。
李易寧如沉睡中睜開雙眼是剛好看到這一幕,如此景象再加上從書中知曉的南宮朝雲的種種遭遇,心中不由暗暗滋生陣陣淒涼之意。
“南宮朝雲?滄州慘案?”
李易寧喃喃說了句,身體突然猛地一震,急忙轉頭看著邊上依然沉睡的樓春雨。
隻見她露在棉紗之外原本玉脂一般的額頭變得蒼白如紙,葇胰般的玉手像是失去血液一般枯白得有些嚇人。
“樓姑娘?”
李易寧著急地輕輕叫喚一聲,也顧不得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之禮,急忙抓起她的右手,憑借多年久病成醫的本事,給她切起脈來。
“這……心髒枯絕,血液流逝?真是造就滄州慘案的嗜血迷霧?”
李易寧喃喃低語,臉上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眼中盡是擔憂之色。
樓春雨緊蹙的雙眉微微顫了顫,緩緩睜開了雙眸,眼內沒了以往的靈動之意。
“你醒啦!”
李易寧大喜,卻忘記了自己扔抓著佳人的玉手。
“啪!”
“你幹什麼?!”
樓春雨急抽出被他抓著的白皙玉手,反手就是一個耳光,隻是此時病弱的她,打出來的力道恐怕連蚊子都打不死,更別說皮糙肉厚的李易寧。
李易寧心疼地看著病喘籲籲的樓春雨,眼中盡是憐惜之色。
“樓姑娘這詭異的白霧恐怕是三千多年前曾在滄州出現過的嗜血迷霧,待久了必有性命之危,我們還是離開這裏吧,出去之後我在想辦法幫你治好!”
李易寧說完,就要強行把她背起。
“走開!咳咳……”
樓春雨病懨懨地胡亂揮著無力的雙手,妄想把李易寧推開,卻哪裏由得她?沒半會就被李易寧強行背到了後背之上。
“你這刮千刀的登徒子快把我放下!”
見李易寧對她的反坑無動於衷,原本掙紮的身體安靜了下來,眼神淒苦地看了眼東升的朝陽,輕聲說道:“咳咳,把我放下吧,出去了我也是死!”
聽到她的話語,李易寧剛要往亭外走去的腳步突然僵了下來,低聲說道:“什麼意思?”
“神燈滅,魂魄湮!集不齊五行之物,我也是必死無疑!你把我放下吧。”
樓春雨突然像變了個人一般,一下子沒了半點兒女之態,聲音虛弱之中帶著些許出塵之意,仿佛說的是一件與她無關之事。
李易寧麵無表情地將她放下,沉聲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咳咳……”
虛弱地咳了咳,樓春雨輕輕解下麵紗,低聲說道:“神燈來曆驚人,神通之處更是超出常人所能想象,但世間有得必有失。我體質特殊才能重新點亮它,它的厲害之處相比你也有所目睹,雖然你看到的也隻是冰山一角,如此神物,想奴用就必須付出一定代價。臉上這個符文疤痕就是它灑出餘暉的前提,在沒找回它的燈芯之前,疤痕就會越來越深,直至我這半張臉血肉全無,它就會以我的神魂燈油。”
樓春雨聲音沒有半絲波動,語調平靜得有些嚇人。病態般蒼白的臉色,觸目驚心的血淋淋符文疤痕,以及右臉芳華絕代的顏容在淡金色的朝陽光輝中顯得很是妖豔、詭異。
“也就是說,你進這雷神塔,目的是為了那盞古燈的燈芯?而得到燈芯的前提就是要先集齊五行之物?”
“不錯,你人倒是機靈,隻不過喜歡犯糊塗,我很早就跟你說過認錯人了。雖然不明白你為何第一眼就將我認作他人,但這世間出現樣貌氣質相似之人也不足為奇,你我之間就權當一場誤會,你馬上離開吧,我也不計較你之前的揭麵紗之過了。”
李易寧苦澀看著她,搖頭不語。
樓春雨見他無動於衷,臉色如六月的天氣說變就變,冷著臉說道:“別給臉不要臉,本姑娘可不是求你,隻是不想跟你這種見異思遷的衣冠敗類死在一塊,以汙我身後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