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舉動,顯然出乎所有人的預料。直到這一刻,雲天熾似乎察覺出了什麼,扯住我的一條胳膊,想要將我硬行拉下去。
“情兒,你該回去了。”
我抬頭衝他笑了笑,甩開他的鉗製。轉向一眾軍士,揚聲道:“什麼天降神女,什麼尊天之命,那都是騙你們的。根本就沒有什麼神女,要說有,也隻有惑君亡國的妖女。”扭頭看向雲天熾:亡國惑君,陵丘子歸,嗬......,被你們雲家擔憂了二十多年的人,就站在這裏,可笑你卻有眼不識。哈哈......”想起被迫背負了二十多年的罪名,我難抑心中悲楚,仰天長笑。
“情兒,你......”
我打斷他的話,收起長笑,厲聲道:“不錯,我才是真正的洛子歸。你沒有想到吧?實話告訴你,我之所以非要跟來,就是想要將這個秘密說出來。嗬嗬......,這下好了,我再也不用擔心什麼時候會被揭露身份。壓抑了二十五年,這回終於可以好好的吸口氣了。嗬嗬......”我大笑著走下城樓,不去理會身後已經目瞪口呆的眾人。
我走的灑脫逸然,直到兩柄冰冷的長劍架到了我的頸項,才行阻住了我的腳步。已抱誓死之氣,自是無有可懼。輕淡的瞟了眼兩方劍鋒,昂頭直視前方,默然冷笑。
身後的腳步近前,低沉隱含怒意的嗓音緊隨而起:“帶她回去。”
“是。”王令一出,自是無人不從。
我微微冷笑,無懼的輕斜了他一眼,淩厲的瞪了眼兩側欲伸過來的手臂,轉身毫無懼意的離開。
城下已是人聲鼎沸,對麵陣營也聞聲而動,三三五五聚集一處,議論紛紛。一時間,本是風雨欲來,血腥將至的戰場,肅殺之氣消淡了不少。
我退下城樓,回至城內雲天熾暫設的行宮。與之前相比,心事一了,反倒渾身輕了鬆。稍坐了會兒,便覺困乏之意湧了上來,也不想外麵正是什麼情形,倒頭便睡。
沉沉睡了不知多久,再次醒來時,隻覺似有恍然過了一世般的心境。坐起身來,呆呆的看著已經暗下來的天色,腦中一片空白。好半晌,方憶及身在何方。輕歎了口氣,信步走將出去。
不知是否是我沉睡的過久,已是暗夜的城中,隻覺得分外寂靜。約莫走了半刻鍾頭,都未遇見個人影。若在平時,實屬罕見。此時,我卻不去多想是何緣故,反倒欣喜這一刻難得的安寂。
仰頭望著夜空,清冷的夜空分外明朗。若是人這一生,都能似這樣平平靜靜的欣賞夜色,何嚐不是一件幸事啊!隻可惜,好景不長,終有終了之時。這樣的美的夜色,每賞一次,便少了一回!輕微的感歎,長長的歎了聲。
身後傳來一陣細微的響動,我並未回頭,依舊昂頭,對著星月閉了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氣,戀戀不舍的吐出腹中濁氣。這才回恢原狀,淡淡的開口:“你們可以動手了。”
身後一陣沉默,似是未想到我會如此淡然,有人終是耐不住好奇,開口道:“你甚至連頭都未回,為何會知曉我們的來意?”
我無聲的笑了記,輕轉回身,對上出現在我身後的四名金衣人:“想必諸位便是以護守皇族而聞名的皇家暗衛吧?想不到我洛子歸,有生之年還能一睹諸位風采。想來,倒也算是我的榮幸了。”
“你不怕死嗎?”
“怕!這世上,又有誰不怕死。隻是,怕死又能怎樣?難道我說,你們不要殺我,你們就會改變主意了嗎?”
“自然不會。”一人冷哼一聲。身為暗衛,殺人,已是司空見慣之事。要都是求情都不殺,那還算得了什麼暗衛。
“那不就得了嗎?我既然早已經知道求饒不得,自然也就明白害怕也無用的道理。金衣暗衛要殺的人,又有誰救?既知必死,索性倒也來得輕鬆!”
自大運皇朝建國以來,金衣暗衛就成了護衛皇家的一支暗軍。能夠命令支使他們的,也就隻有當朝的皇帝一人。金衣暗衛是世襲傳承的,也就是說,第一代金衣衛是第二代金衣衛的父親或是直係血親,第二代是第三代的血親,依此類推,每一代金衣衛從出生開始,便冠上了保護皇家的責任。所以,他們打小開始,便被灌輸忠誠、誓死護衛的信念。忠誠於當朝天子,護守大運皇朝,便成為了他們一生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