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上午,端木槿披著晨光,站在上官秋天的麵前,低下頭把她盯了一會,這才壓低聲音,慢條斯理地說道:“休息夠了麼?”
昨天睡了一整天的上官秋天,晚上是做惡夢,把自己活生生的嚇醒了。
自己在夢裏,怎麼掙紮也醒不了,手握成拳,胸口發悶,想要叫,卻叫不出聲。
醒來,卻依舊是掛的發黃懂得蚊帳,如同水仙花初時綻放的黃嫩的花瓣。
目不轉睛的盯著那一抹的黃,上官秋天卻也再也睡不著了。
待到端木槿高大的身影出現在自己的瞳孔上,上官秋天木木的揉了揉眼瞼:“天亮了?”
“恩。”端木槿靠在床沿邊,雙手背在背後,冷峻的像珠穆朗瑪峰上的雪峰。
“端木槿,我很累。”上官秋天喃喃的道,擦著眼瞼的手,並未從臉上移開,似乎手掌可以不讓她的一絲脆弱泄露出來。
“那就繼續休息吧。”端木槿頓了頓,還是溫柔的提了一句。
“不僅是身體上的累,更是心上的累。”上官秋天無助的像孩子,如同在超市跟大人一起逛著,明明自己拉著自家大人的手,可是自己抬頭一望,自家的大人卻不見了。
周圍的人如流年般的一掃而過,匆匆之間,卻什麼也都沒能留下。
“心上的累?”端木槿無波無讕的重複了一聲,自己轉身走到紅木桌子前坐下,拿起紫色的碎紋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苦丁茶。
紫色的碎紋茶壺因為用的頗久了,茶壺蓋和茶壺身之間銜接的部分已經磨成了一圈的白褐色。
茶壺蓋頂多一個光餅一般的大小,中間掛著一座彎彎的彩橋,碎紋就像是漆上去的差不多,看久了仿佛是要跳出來。
彎彎的拱橋下邊正中央有一個孔,想來是讓茶水散熱用的。
茶壺嘴很短,小孩的大拇指大小,不知道是不是話本裏常寫的修長,粗、大,這一類的高頻詞彙的出現,下意識的希望,茶壺嘴能夠長點、粗點、大點。。。。。。
往茶壺的內部一瞧,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茶壺嘴的內部居然是像園丁澆花的時候的那種澆花的器具的形狀。
紫色的孔早就染上了歲月的痕跡,成了褐色的樣子。
不知道又有多少人用過這個茶壺,喝過同樣的苦丁茶呢!
那時,他們的心情,又是什麼樣的呢?
高興、傷心、彷徨。。。。。。
有可能是私奔的苦命鴛鴦,有可能是過路的商人,有可能是去找親戚的普通人。。。。。。
不知道,當時他們一人坐在房間裏的時候,無聊的時候,可曾像上官秋天一樣的來仔仔細細的觀察一個茶壺呢?
如同是刑偵的法醫,或是,查案的警察。
沒有茶水的茶壺裏的世界,別有一番洞天。
將茶壺在自己的手裏從前搖到後,如同蕩秋千一般,自己好像踏進了四維的空間,一切的東西都扭曲成奇怪的弧度。
你想在茶壺裏尋找自己的影子,徒然的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色盲症。
不敢相信的將手指探進茶壺,指尖小心翼翼的探尋著茶壺底究竟是一派的波瀾平靜,還是濤聲陣陣。
果然,自己的眼睛沒有花。
茶壺底部果然是三足鼎立,想必,這才是茶壺屹立不倒的緣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