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錚兒猜想的不錯。”東方煜淡淡道,眉眼間卻也掛上了一點淡淡的優思。
“那東方為什麼還要答應她的條件?”秦慕錚不解的問道。
“整個花月宮所有的機關與密道再沒有誰能比這位小前輩了解的更透徹了,若不答應她的條件,錚兒覺得咱們有幾成的把握能夠活到現在。”東方煜的語氣依舊平淡,卻也無奈至極。
一直以來東方煜對自己的武功和計謀都極為自信,認為萬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隻是這一次他錯了,曇花邀月已經完全脫出了他的掌控。
秦慕錚自然答不上的,心中卻有深深的愧疚,更有些生自己的氣。眼下陷入到如此被動的困境中,都是因為秦慕錚的好奇和愚蠢的自負。
東方煜忽然身手揉亂了秦慕錚的頭發,淺笑著說:“別亂想了,去洗個澡,再好好睡一覺。晚上的曇花邀月咱們隨機應變,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總會有解決辦法的。”
秦慕錚點了點頭,頂著一頭被揉成了雞窩的亂發去了自己的浴室。浴室的入口處放了一塊巨大的銅鏡,秦慕錚瞥了一眼鏡子裏的自己,驚得下巴險些掉了下來。整個人幾乎趴在了鏡子上麵,秦慕錚簡直不敢相信鏡子裏這個又邋遢又髒頂著一個雞窩的流浪漢是自己。
夜行服上髒汙一片就不說了,流了大量的汗之後再被烤幹,衣服上結了一片又一片白花花的鹽圖,就像是睡夢中畫下的地圖一樣。高溫和汗水早就讓臉上的易容變了形,貼上去填充的凹陷之處的皮質已經鼓包起泡變得凹凸不平,就像是一塊巨大的傷疤。那些用特殊顏料描畫的部分早就變得髒汙不堪,哪裏還有一點風流邪魅的樣子,整個一個硫酸毀容現場。
當真是難為東方煜了,對著這樣一張臉竟然可以溫柔的起來。鷹七一項訓練有素又熟悉秦慕錚便不提了,這位小前輩見到這樣一張臉竟然能夠泰然處之,冷靜又鎮定,當真不簡單。
秦慕錚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覺得腦袋裏塞滿了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想法,太陽穴都跟著一跳一跳的脹痛。秦慕錚扯起自己的衣袖聞了一下,差點沒吐出來。
也許,就像東方煜說的一樣,好好洗一個熱水澡,然後再睡上一覺。醒來之後可能事情就會出現了轉機,或者自己這一覺就睡回了過去,又或者自己會被媽媽叫醒,然後坐在餐桌邊上一家三口一同吃早餐,吃完飯就好生打扮一下自己,然後跟韓博一道去約會。
韓博!韓博!韓博!
秦慕錚猛地驚醒,發現自己竟然坐在浴桶之中睡著了。水已經有些冷了,秦慕錚鞠了一把冷水潑在臉上讓自己清醒了一些,簡單洗了一下,又喊了鷹七進來將水換了。仔細將臉上的易容卸掉之後,秦慕錚重新坐進了浴桶,這才真正的洗了一個熱水澡。
世界上沒有那麼多的如果當初,也沒有那麼多的或者,用現在的心態和閱曆去倒推已經發生了事情,這種倒推本身就是一種荒謬。秦慕錚能在親眼目睹母親被父親和小三聯手逼迫到跳樓之後,還能活得像是一個正常人,至少看起來像是一個正常人,心態卻非常人能比。
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當然也可以來個如果或者來安慰自己一下,更重要的卻是要保持清醒與冷靜,帶著鷹七和鷹九同東方煜與淩波閣的弟子們平安的離開花月宮。
秦慕錚洗好之後,邊對著鏡子描描畫畫,邊盤算著究竟該怎麼做。
一整個下午就這麼過去了,鏡子裏重新出現了天機門門主施弦那張邪魅風流的臉,帶著自信的笑,神采飛揚。秦慕錚已經計劃出一個完美周詳的撤離方案了麼?當然沒有,秦慕錚心中卻又一個無法撼動的信念,就是若是有人倒下,那麼第一個絕對會是她秦慕錚。
拉開房門,東方煜早已等候多時,淡定優雅的分茶,他的對麵坐著從地宮中出來的小前輩,卻是換上了淩波閣的服飾。
見到秦慕錚臉又恢複好,小前輩竟比東方煜還要鎮定,優雅的捧起茶碗,優雅的品茶,讚了一句:“東方閣主好手藝,我都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喝過這麼好茶了。”
“晚輩天機門施弦見過小前輩。”秦慕錚自然不能落了下乘,抱拳向小前輩行了一個晚輩禮,一樣的優雅從容。
東方煜的眼中煥發出不一樣的光彩,定定的望著秦慕錚,目光中滿是讚許。
“啟稟門主,慕容宮主遣了弟子來邀請您和東方門主去赴宴,人已經在外麵等了。”鷹七進來稟報。有秦慕錚這樣的主人,鷹七當真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