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秦慕錚心中是有限欽佩張靜秋的。至少在愛情中,秦慕錚自認做不到像張靜秋那樣投入自己的全部去愛一個人,張靜秋可以為了愛情放棄掉親情,為了韓徹背叛整個河間張氏,明明知道韓徹的心中愛著別的女人,卻可以為了韓徹放棄自己的性命。
秦慕錚即便去愛一個人,恐怕也不會做到像張靜秋這般。像這樣不計回報的愛情的,秦慕錚也隻在故事裏看到過,如何能不佩服張靜秋。然這一切,都是秦慕錚所想,換一個明眼人來看,除了為了愛情背起親情友情秦慕錚還做不到,這條性命早就為了韓徹豁出去了。
等著一列羽林衛過去,秦慕錚和韓博輕巧的躍入椒房殿中。比起殿外,這椒房殿內顯得更加破敗不堪,自張靜秋被幽禁在此,殿內的盆栽與草地便無人打理了。經過鶯飛草長的春天和小半個夏天,院子裏的雜草竟然長到了齊腰高。那些盆栽沒了人修剪澆灌,要麼長的粗壯又巨大,要麼早就枯死了,隻留下嶙峋的枝幹。
一個被關進了冷宮的皇後自然不需要守衛與侍女了,殿內的宮燈自然也不用點了,隻有西暖閣的方向隱隱有一點光亮傳來,想來張靜秋現在就是住在那裏。
椒房殿中也藏了秦慕錚許多的回憶,經年已逝,人非物業非。秦慕錚微微歎了一口氣,腳下卻不停,直往那一點微弱的亮出去了。
西暖閣周圍倒是收拾的妥當整潔,竟然還開出了兩小塊菜地,其中了些時令蔬果。單看這一處,秦慕錚很難想象自己現在是身處於紅牆碧瓦金碧輝煌的皇宮之中。另一側有用竹子搭建起來的晾衣架,上麵掛了些已經洗淨的衣服,這些衣服秦慕錚都曾在張靜秋的身上見過。
“什麼人?”一聲低嗬傳來,挨著透出昏黃光亮的一間房的房門被猛的拉開,一柄寶劍閃著寒光激射而出。
韓博一把將秦慕錚拉到懷中,抱著秦慕錚躲開了這一擊,一人從房中一躍而出,一把握住劍柄就向韓博和秦慕錚攻過來,招招都奔著身上各處要害去的,確是下了殺手。
這身手秦慕錚見過,韓博應該也見過,在突厥時,就是憑著這樣的身手才能搏出一條生,想不到張靜秋都到了這般光景了,季八喜依然跟在她的身邊。
“八喜,是我。”秦慕錚開口道。
“秦夫人?”聽到熟悉的聲音,季八喜收招,退回到了房門口,卻還是擺出了防禦的架勢,不肯讓開。
“正是。”秦慕錚應聲。從韓博的懷抱中掙脫開來,將遮麵的布巾扯掉,抬起雙手示意自己並沒有攜帶武器,也沒什麼惡意。
即便從窗戶裏透出的光線微弱,卻也足夠季八喜看清秦慕錚的容貌,這才微微放鬆下來,卻仍不肯讓出路來。遠遠站在那裏,季八喜道:“多日不見,秦夫人可還安好?夜深露重,不是見客的時候,秦夫人若有要事與我家娘娘商議,不如改日選個適合見客的時候再來拜會。”
季八喜的語氣有些冷硬,手中的劍始終不曾放下,已然是下了逐客令了。
究竟這一段時間裏發生了什麼,會讓黑旗的精英成為驚弓之鳥?秦慕錚不由得有些心疼張靜秋和季八喜,舉起雙手又往前走了幾步,道:“我並沒有任何惡意,隻是路過此處,想來看望一下你家娘娘。”
季八喜身後那間屋子的燈忽然亮了起來,燈光依舊昏黃沉悶,一個側影落在了窗紙之上,有聲音從屋內傳來:“八喜,讓他們進來吧。真要動起手來,你也絕不是秦夫人的對手。”
“可是……”季八喜還要解釋,卻被屋內的聲音打斷了。
“他們若是想加害咱們,斷不會偷偷摸摸,也用不著易容喬裝,去費那些個周折。八喜,去燒水煮茶吧。”聽這說話的內容,應該就是皇後張靜秋,可是聲音偏偏又不像。
張靜秋的聲音清脆又沉穩,現在耳中聽到的聲音卻帶著一點沙啞粗糲,像是一個老嫗所發出來的。
“錚兒你先敘舊去,我去周圍摸一摸情況,等會我再來接你。”韓博知曉這時候讓秦慕錚和張靜秋單獨聊一聊比較好,便找了個借口暫時離開。
“奴婢遵旨。”季八喜口中雖應著,隻是將門讓開了,卻沒有立即離去。等到秦慕錚進去一會兒都沒有什麼異狀發生之後,才去小廚房燒水煮茶。
馬上就要見到張靜秋,秦慕錚的心中著實複雜,個中滋味實在無法用言語來表達的清楚。整個屋子裏被收拾的幹幹淨淨。幹淨到除了一張床、一套桌椅和一張軟塌外再無旁的家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