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媽在車廂裏照料者翻來覆去的星爸,星瀾在前麵開車,載著三人的車子在黑暗中上路了,從一座靜謐溫柔的村莊駛到另一個靜謐溫柔的村莊,陰冷的寒風迫不及待要讓人嚐嚐厲害,帶著刺耳的聲音和粗鈍的爪牙把人襲擊。星瀾冷得全身發抖,好像身體裏流動的不是血液而是冰水,星瀾哭不出來了,用隻有自己聽到的聲音幹哭,星瀾不想讓星媽擔心了。
半小時後,終於來到一家診所。意料之中的是診所已經關上了門,早就融化在一片黑暗中。星瀾趕緊下車,用拳頭敲打診所的門,院子裏的狗一陣叫,星瀾本以為有人開門,可在寒風中等了好久,還是沒有人出來。星爸越來越難受了,一遍遍的呻吟。星瀾不想浪費時間,著急趕去另一家診所,可還是沒有人開門,星瀾邊哭邊喊,邊喊邊敲門,還是沒有人出來。星瀾難過極了,他們明明聽見有人在喊,可為什麼還是不出來呢,難道此時的睡眠比病人的生命還重要嗎。星瀾恨他們!
星瀾還是回家了。星爸還是一直難受,一直到淩晨五點多。不過這樣也好,疼痛越久就記得越牢,看星爸以後還敢不敢多貪杯了。期間,星媽和星瀾輪流照看星爸:喂水,嘔吐……直到星爸睡了過去,星媽也躺下休息了,星瀾卻再也睡不著了。
走出家門,看見幾家的煙囪冒出了奶白的炊煙,那煙是多麼自由輕盈多麼無憂無慮啊,任微風裹挾著,遊向遠方。星瀾往前走,路上已經有早起的老人跑步鍛煉了,他們結伴同行並不說話;賣油條糖糕的大嬸又開始走街串巷了,大嬸總是笑嘻嘻的,星瀾聞見清甜和香味,非常想買可是沒帶錢;那小孩早起仿佛是為了和別人玩,昨日未完成的城堡今天砌了一半;立華娘被兒媳婦鳳英攆出門外,坐在門前的石墩上等,不知等什麼;不知是誰家又死人了,牆內一片哭聲,白燈籠掛了一夜現在火熄了。
人類的幸福苦痛並不相同,每個人都在用力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