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開,讓開……”從人群中傳來急切的聲音,帶著火。
是林慕俞。
在教室聽見星瀾在食堂被人圍攻的消息,火急火燎趕了過來。天還涼,額頭上卻急出濃密的汗。
十分粗魯地撥拉開人群,終於靠近中心,看見麵色蒼白的星瀾,火辣的熱從耳根躥到臉前,青筋瞬時突起。
“起來。”林慕俞向星瀾伸出手,鎮靜地溫柔。
星瀾朝眼前人看去,眼淚一層層模糊,急忙低下頭去,卻被他拉著木然站了起來,耳邊轟隆隆的響,他鎮靜自若的聲音聽得若有若無。
“大家都聽好了,我就是所謂的失主林慕俞。我不知道是誰故意把我丟錢的消息傳開的,是,我當時是找不到錢了,可隻是暫時找不到,今天早上我才發現,錢就在我的另一件衣服的口袋裏。也就是說,我並沒有丟錢。可真是太可笑了,竟然有人在這裏煞有介事地誣陷別人……”
人群中又一陣喧嘩,火熱地像燒開的水。
小光頭一看不對勁,立即反擊,“嗨!你別以為我們傻,我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失主,萬一你是為了英雄救美,咦?故意撒謊的呢。大家聽我說,絕不能相信他的一麵之詞!”
林慕俞轉向光頭,揚著眉毛低頭看著他,強忍著怒氣說,“你連失主是誰都不知道,還在這裏死死咬住別人不放。太可笑了,莫非失主是你,你是林慕俞?”林慕俞高高抬起頭,升了一個音調。“我是高一一班的林慕俞,有誰可以證明我的身份嗎?”
一支支聲音從人群中傳來。
“我可以,我可以,他是我們班的數學課代表。”大家朝聲音看去。
“我也可以,我們初中一個班級的,他是我們班長……”
“我也證明!……”傳來高亢的一聲,聲音剛落下,人就擠到了眼前。
“好呀,你小子……”一個圓臉白胖的男生活潑道,“不說廢話,他是我發小,他屁股上有胎記我都知道!”
人群中一陣嬉笑。
林慕俞一雙怒目瞪著光頭,嚴肅道,“你們本不是一中的學生,社會無業流動人員,我不知道你們怎麼進來一中的,我也不知道你們的目的是否隻是來食堂吃一頓飯這麼簡單,不過我已經提前向學校保衛處打過招呼了,他們很快就會來……”
光頭和小流氓一驚,用眼神留下“你小子給我等著”的信號,顧不得再說什麼,粗暴地推開旁邊的人,灰溜溜地跑了。
星瀾還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冰涼的手析出的汗在身上一抹再抹,隻聽見他響亮的有力量的聲音。
“各位久等了,大家看熱鬧看的很開心吧。真沒想到,大家對於這種道聽途說虛假信息的信賴和關注程度可真是令人發指、讓人捉摸不透啊。幸災樂禍可不是個好品質,冷漠旁觀更是讓人心寒!我希望大家今天能夠自我反省一下,如果今天你是這位受害的女生,無緣無故被人栽贓陷害,你自己會作何感想,你還能笑得出來過得開心嗎?那兩個男生很明顯就是校外人員,故意來學校挑事的。我不多說了,腦子是個好東西,我希望大家都會有。”
林慕俞說得慷慨激昂,說完拉著驚得目瞪口呆的星瀾轉身就走。
空曠的操場,一圈的櫻花都開了,明目張膽地勾引著來往的生物。空氣裏氤氳著淡香氣,讓人發軟,讓人迷離。
“謝……謝謝你。”星瀾低著頭,吸著鼻子,打破這一路的沉默,等待著對方的回複。
空氣安靜了幾秒鍾,努力說道,“對不起。”接著看見女生微紅的臉,察覺到女生僵硬的小手,便幹脆的放下。本不想放下,怎會想放下,可她太窘迫,會讓她不舒服。
星瀾心一沉:為什麼放開了。抬頭看他,四目對視。
林慕俞適才的流暢和勇敢全無了,竟然結結巴巴道,“對不起——”
星瀾眼睛問:為什麼。
林慕俞感覺自己忽然低了半截,想起遞出去被拒絕的情書,有氣無力道,“我們還算是朋友吧?”
星瀾心像被人掐了一下,疼地恨不能立刻低下腰去好埋頭哭一哭,但還是強忍著,眼淚把眼前水化,用力撫平了聲音裏的顫抖,並不是幹脆利落的回複,“當然了,我們是朋友。”
隻是禁不住去看他的反應,他竟然笑了,像個幼稚的孩子收到一罐糖。星瀾也配合去笑,隻是清楚地告訴自己:他以後的笑裏不再有自己,是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