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瀾將錢包放在了書包最內的兜裏,時刻緊緊抱著,不敢鬆懈。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星瀾眼睛灼灼地,在這個時候,任何靠近自己的陌生人仿佛都居心不良。幸好,沒有人使壞。
一行隊排下來,已經快一個小時了,漫長地像是以往一天。等輪到他們買票的時候,卻發現計劃坐的那班車,早已經沒有坐票和臥鋪了。可工作限定的報告日期還催促著大家,大家無可奈何,隻好買了站票。站著就站著吧,星瀾倒是很不在乎,可是為什麼坐票和站票一個價格?好不公平。
淩晨一點的火車,上午八點抵達。大家在候車廳靜等到淩晨一點,又困又累還暖著濕衣物的星瀾還是睡著了,被小米不耐煩地撥拉醒,驚訝地睜開眼睛,現在的狀況真實地像假的一樣。檢票很快開始了,星瀾手握車票,感到緊張。終於上了火車,第一次坐火車的星瀾,邊走邊在心裏驚訝:啊。原來是這樣的啊,和小時候路過鐵軌時看見的火車並不一樣啊。星瀾在心裏失望著,但還是很興奮。
因為沒有票,大家早已認清必將站著度過一夜的現狀,悶悶不樂,好像是為了保留體力故意不言語似的。
最後在車廂與車廂之間的空檔處落了腳。星瀾嫌地上人踩來踩去的不幹淨,想找張衛生紙放下保護行李,那個叫雲飛的男生聲音充滿了不耐煩:趕緊的,趕緊的!幸好衛生紙一下就拿到了,星瀾安心放下行李,要去廁所,臨別之際叮囑小米幫忙照看自己的行李,而且不要坐上去,裏頭有易碎的鏡子和水杯。
可等星瀾回來,雲飛已經結結實實坐到了星瀾的行李上。星瀾質問,雲飛一臉不悅:不就是坐坐嗎。星瀾一直重複著裏頭有鏡子和水杯,果然打開一看,一片鏡子變成了數片亮晶晶的小玻璃,渣滓落在星瀾的衣物上,杯子也變了形。眼看兩人就要爭執起來,卻遭到小米的嫌棄——不就是一麵鏡子麼。星瀾想起拜托小米的事,怒氣衝衝瞪她。小米自知理虧,假裝沒看見。淩風在旁邊抽煙,不懷好意地看著星瀾。
星瀾心突然涼了,清晰地感覺到小米對自己的芥蒂還沒有消除,另外兩個人也都是她的人。星瀾一片一片把碎玻璃片挑出來,不覺就眼睛模糊,手指刺痛才意識到傷了自己。心裏小聲難過。眼前的這些人還不如過路的陌生人。
突然想起要給媽媽報個平安,深夜三點,星瀾寫了一條短信:我上火車啦,不用擔心,大家都很照顧我,我也會照顧好自己的。很快,星媽就回複一條:注意安全,拿好自己的東西,到了告訴我。很明顯,星媽一直在等星瀾的消息,心裏又酸起來,早點告訴她好了。
星瀾趕緊檢查書包夾層裏的錢還有口袋裏備用的零錢,還在還在。星瀾頭靠在窗戶邊,透過混濁的玻璃看沿途的天空,剛才還下雨濃黑的天,現在已經蹦出一片閃亮的小星星了。所有情緒逐漸平緩了,隻剩下乏累在吞噬著自己。小米靠在淩風肩膀睡著了,淩風吸煙,可惡的雲飛在玩手機。星瀾的腿現在僵硬如生鐵,被疲倦打敗了,星瀾小心翼翼地坐到自己的行李上,像坐在一頭小貓身上似的,幾分自責,但確實舒服。
星瀾根本不敢睡著,緊緊攥著書包不敢放手。突然一個嚴厲的聲音響起:起來起來,旅客要上下車了。星瀾睜開眼睛,隻見一個臉上滿痘身穿製服的男子皺眉道豎在眼前,他就是列車長。
大家慌亂收拾東西,把行李搬到水池一邊。星瀾還抱著行李來不及過去,來往的旅客就擠上來。星瀾剛上前走一步,一位黑胡子大眼旅客拉著大包行李,硬生生地從星瀾腳上碾了過去,嘴裏還嘟囔著方言:被啥絆住啦,被啥絆住啦。
眼淚圓圓軟軟地填充著眼眶,星瀾咬了咬嘴唇,心裏安慰自己。短暫三兩分鍾過去,深夜中的火車又安靜了,隻剩下鐵軌不厭其煩地接納和開導著車輪,兩者合唱起一首詩:快到啦,快到啦,再忍忍,快到啦。
四人又回到原來位置,那列車長經過,來回瞥著四人。得知四人都沒有座位時,列車長說看有沒有空位置,一會兒給你們找找看。大家心生欣喜,忙感激道謝。
不一會兒,列車長過來了。星瀾心想世上還是好人多,急匆匆抱起來行李,卻聽見他說:我隻找到一個座位,就你吧。
星瀾忙去辨別這個“你”是誰,隻見小米騰地站起來,笑得仿佛枝頭開的花一樣,跟著列車長氣昂昂地走了。
星瀾明顯感受到這種區別對待,放下行李,看見雲飛和淩風那冷嘲熱諷的臉,心裏難過的不成樣子。不過很快就想明白了,小米長得本來就好看,身材又好,穿著打扮比星瀾不知勝了幾倍,別人自然會先注意到她,正常的,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