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屋中,見著蓮歌,將瓷瓶予她,蓮歌見我臉色難看,還待細問,我揮揮手,她識趣的走了。
她知道該將藥粉交給誰,敏妃的貼身丫頭都在,希望還來得及,隻是,表姐她……真的無救了嗎?
緊咬牙逼退迎上來的淚意,全部吞回肚中,酸澀無比,胸腔一股怒火騰騰燃燒,幾欲上前將還在惺惺作態的華儀掐死,卻不得不壓抑著,繼續喬裝,因為,我還要為敏妃尋回今日的血債!
韓太醫從內走出,輕輕掩上門,跪著跟晟瑞請罪,“皇上,老臣最該萬死。”
若不是蓮歌在旁攙扶住,恐怕我已然癱軟在地,腦中“嗡嗡”作響,蓮歌在旁焦急地含著“娘娘”,“娘娘”……
順禎夫人還是來了,卻來的太晚,敏妃已經上路了。
裏麵傳來一聲輕啼,沉默的皇帝終於發話了,“是皇子還是帝姬?”
冷冷地聲音,無奈的疲倦,注意到他的目光,我無助地看著他,韓太醫說道:“回皇上,是位小帝姬。”
“傳朕旨意,帝姬賜名玲瓏。”音調略高,卻透出無盡滄桑,微不可聞的歎了聲氣,起身走了,甚至連玲瓏被沒有看一眼。
我猜,他大概真的傷心了吧,不願意麵對小玲瓏,那個用她母親生命換來的孩子。
不知為何,淚水在眼中打轉,就偏偏落不下。
已經有皇後處的大宮女前來,皇上已經準了,玲瓏交由皇後撫養。
看著皇後宮裏的沅蕪將孩子抱走,終是忍不住,撲向已經沒有氣息的敏妃。
“表姐……”
卻隻是聲聲喚著,終究說不出一字。
韻瑢不知道何時來的,進屋後默默站在一旁,瞧著我抹淚,她也跟著哭。
“淑妃娘娘注意身子,蓮歌,還不把你家主子扶起,地上濕氣中,莫要傷了身。”韻瑢含淚道。
蓮歌上前,我卻輕輕搖搖頭,看著來人為敏妃收拾衣物,重新上妝。
華儀,賴婆子,你們等著,我紀晗的姐姐都敢動,那你們也別怪我心狠。
蓮歌見內室忙亂,急急攙扶我回宮,轎攆已經備下。
順禎夫人隻是露了麵,簡單安慰幾句,見我沒有心思在聽,便歎氣而去。韻瑢身子已經笨重,不便在外久留,於是也回了自己宮中。
“娘娘,不如咱們將玲瓏帝姬要來撫養可好?”綠珠小心翼翼問道,查看我的臉色。
蓮歌看我眼道:“主子沒有撫育過子嗣,即便不是皇後在那寄養,也會安排在華儀夫人那處,雖然主子位分夠了,然而,這次也怕不好辦呢。”
“本宮的地位,在這宮裏連個貴嬪都不如。”我陰陰說道。
蓮歌知道自己說錯話,低頭不再言語,見氣氛重新陷入詭異,綠珠也不好再開口。
敏妃的事,已經派人傳信給南方的姨母,是母親的主意,一同送去的還有姨母年輕時的畫像,已經被敏妃收藏二十多年。
在秋水宮休養了將近半月,精神才稍微好了些。
“去瑤華宮吧。”我吩咐道。
代雙前兩日去瑤華宮打聽玲瓏的消息,卻被告知玲瓏帝姬病了。
那麼小的一個嬰兒,還沒有過滿月,身子怎麼這般嬌弱?
隨後派人請了給玲瓏醫治的太醫,卻說是自娘胎帶出的胎毒。
於是今日再也按捺不住,玲瓏是敏妃表姐留在世上的唯一血脈,我現在無能將她抱來身邊親自照看,更是要上心,強打起精神,吩咐了軟轎,去瑤華宮看看玲瓏現在怎樣。
卻不想在瑤華宮中見到了滿臉青紫的小玲瓏,不隻是我,連跟著的蓮歌和綠珠都差點驚呼出聲。
那小小的麵上,除了青紫,居然還有隱約的指甲套的劃傷。
抱著玲瓏親自到正殿質問端坐的皇後,鮮麗的紅色晃眼,大金的鳳冠在光下熠熠生輝,卻叫我越發憎恨這個心如蛇蠍的女子。
“玲瓏的傷,哀家也是不小心,誰知她皮肉這麼細呢。”
我更是大怒,卻礙於身份,壓迫著自己低聲道:“難道皇後不怕皇上來了見到如此境況麼?”
“怕?本宮如何要怕,何況,人都死了,留下的還不是皇子,一個帝姬而已,皇家多的是,在尋常人家不過一賠錢貨。”那半是嘲諷的語調在空曠大殿回響,堂堂國母竟是如此居心,說的話全是市井無知婦人荒唐。
“堂堂國母居然這般虐待庶女,皇後不怕遭天譴嗎?”我厲聲道。
皇後抬眸,目光犀利:“來人送客。”
奶娘將一聲都沒有吭過的玲瓏奪過,那繈褓中弱弱的嬰兒隻是“哼哼”兩聲,連眼睛都掙脫不開。
那一霎那,淚水“劈啪”掉落在滿殿金磚。
出了瑤華宮,綠珠氣的全身發顫,我吩咐她先回宮去,而我與蓮歌怎是來到了乾清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