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閣
“不行,我不答應。”沐冰隱怒的聲音在靜謐的屋閣揚起。
“哥,你別動,我在替你包紮傷口呢。”沐晴的聲音不溫不火,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過,熟練的繞過男子的腰身,燭火映得她的麵容煜煜生輝。
身後的紅玉看著一臉淡定的小姐和一臉氣急敗壞的少莊主,不禁忍俊不禁,接過小姐手中的解脫的纏帶,而後,在沐冰的眼神示意下退出房閣。
等纏帶係緊,沐冰氣敗的穿好外衣,對於這樣一次兩次在小妹麵前脫衣穿衣,潛意識總有些不自然,明明是一大男子,總會不自覺的在她麵露窘態,反觀是她,倒是臉不紅,氣不粗的。
沐冰再次惱怒道:“小妹,我說不許,聽到了沒有,那個向絕熙找過你是不是,不然,你為什麼會主動找爹說要看“血魄”劍,我告訴你,你可別動毀劍的主意,那把劍邪得很,再說,如果你是靈陰血的擁有者,那我也是,要試劍也是我試劍。”
沐晴對兄長的惱怒充其不聞,將紅玉端來放在矮幾上的藥湯端到他麵前,笑道:“哥,先喝藥吧!”知道兄長擔心自己,不過,這次她是不能聽他了,既然已經應下了,就沒有反悔的道理,況且,她對那把劍有著濃厚的興趣,見一見亦無妨。
沐冰見她並未自己的話多加理會,更是鬱悶氣結,鳳眸看了一眼那烏黑的湯汁,胃部下意識的翻攪,自從第一次吐血到現在,終日都要喝小妹調配的草藥。
如今,一見這藥湯,更是鬱悶至極,但是又不能辜負小妹的用心,隻能埋頭喝下。
看兄長一副視死如歸喝下湯藥的模樣,不禁讓她輕笑出聲,調侃道:“很苦是吧,我加了一味藥,會比以前的苦些,喝怕了吧,看你以後還敢不敢把自己弄得一身傷。”
笑聲輕柔,聲音輕淺如泉,那淡淡的笑意如清風拂麵,沐冰俊逸的臉半窘的別過頭,道:“起碼我知道小妹你是在乎我的,受點傷也值得了。”
沐晴笑意微抿,輕歎一息,道:“哥,我們是兄妹,這是不能改變的事實,好了,不要再想那麼多了,試劍之事,爹也已經答應了,如果真的能毀劍,那倒是武林幸事了,不是嗎?”
沐冰本想說什麼,然,在她清透的潭眸中卻明白了自己的自私,小妹的心地仁善,而這次又事關整個劍魂山莊存亡,她當然會不顧一切,淡淡地輕歎一息,道:“那,我跟你一起麵對,像你說,我們是兄妹,既然是改變不了的事實,我希望有一個位置是屬於我的,無論什麼時候我都能站在你的身邊保護你,可以嗎?”
鳳眸帶著誠懇的乞求,手輕捧她的臉頰,眸光的灼熱是隻屬於她的溫柔,自從心意擔承後,他便沒有了以前的那份沉重的壓抑,從小妹的態度中,雖然看似清淡和刻意的回避,然,她對自己的關心和在乎是絕對真實的,雖不比自己表現得果斷,卻總是在隱忍對自己的關心,無論她承不承認,他都相信,假以時日,他一定會等到小妹願意敞開心扉的那一天,雖然,也許會很久,但,他不在乎。
那要深情的眸光灼傷了沐晴的眼睛,扯下他的手,別過頭,起身背對著他,聲音是平日的清淡:“這個你不用擔心,絕熙全保護我的。”
她的背影是那樣的絕然孤傲,淡漠的一句話,似一條長鞭一樣抽打著他的心,沐冰雙拳緊握,負氣的道:“你就這麼信任他,我是你哥,是你的親人,你不信我,反而信任他。”他真的受不了她的漠視和敷衍,他不明白為什麼她總是拒他於千裏之外,傷口因動怒而牽動,抽痛讓他臉色紅一陣白一陣,然而,鳳眸仍是死死的盯著她,幾乎要將她看穿。
沐晴聞言,眸光動容顫動,轉過身,淡笑道:“哥,就像你說的,你是我的親人,但他是我的未婚夫,我們明天就要訂親了,所以,我應該相信他,當然也是相信你的,你別這樣計較。”
計較?嗬,果然是這樣,沐冰在心裏苦澀一笑。
盡管知道她會這樣對自己說,然而這種強烈的在乎,在她麵前卻總是傷得體無完膚,低頭垂眸,不再看她那雙淡漠的眼神,隻有這樣,他才能說服自己堅持下去,她的漠視讓他心痛,更會讓他生不如死,唇,輕輕顫動,語氣幾乎是卑微的乞求:“不要,跟他訂親,至少在我不認為他可以值得你托付之前,不要輕率的決定。”
沐晴潭眸微顫,帶著心中的不忍,走到他的身邊,眸光與他相對,將他頰的垂發梳順,淡淡的笑意是以往的從容,笑道:“走吧,爹在書房等我們呢?”也許娘的做法是對的,她不應該繼續待在莊裏。
屋閣裏,紅木桌上,趴著一個小小的孩童,身著米黃小輕紗,將她襯得靈秀活潑。
小苓雙手托著下巴,小小的手執起輕尖的毛筆在白紙上揮動著,在紙上一勾一劃揮動著,手勢在最後一筆作罷,將毛筆放在硯上。
小苓心滿意足的拿起小小的嘴唇吹著微濕的墨汁,一個“晴”字映在一張白紙上,雖看起來有幾分怪異,但依稀可以看出字的形態,小腦袋微微一點,倒是滿意至極,嚅嚅的稚音,低喃道:“不知道晴姐姐看到會不會誇我字習得好。”這個晴字是偷偷讓紅玉姐姐教她的,為的就是在晴姐姐的麵前露一手,可愛的臉上綻出純淨的笑容,將紙放在桌子上,打算再寫一個字,這一次她要寫一個“冰”字。
“叩”屋門響起輕微的扣門聲。
小苓抬起小腦袋,圓潤的黑珠子靈動的轉著,以為是晴姐姐回來,立即笑著奔到門前。
“晴姐姐,小苓剛寫了一個字”門吱呀一聲,小苓愣愣的看著來人,一張絕美的臉映入她靈秀的眼簾,女子含笑的眸光閃過一絲寒冽的光芒。
夜,神秘,月,清寒,風,蕭瑟。
一輛馬車奔馳而過,前頭是兩個男子帶頭帶路,三名男子坐在良駒上。
一路上,坐在褐馬上的清俊男子回頭看了幾眼馬車,心莫名的閃過慌措,莉兒在馬車已經兩個時辰了,怎麼會如此安靜,按在平時的性子,她早就已經按耐不住坐在馬上了,難道是因為師父的事嗎?也許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