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回憶起來初見,最是那低頭一抹淺笑,牽動心弦。
聽到這裏,子若不解的插問,“你後來不是娶了水錦嗎?”
易玄德已入中年,國事的多年勞累,讓他疲憊的雙目看起來十分蒼老,可那脈脈含情的目光,就像青澀少年,因驚鴻一瞥在心底種下的初戀。
“後來,南漢遭受西滄侵犯,戰事膠著。迫於輔臣的壓力,朕不得派兵營救。”
“水溟重病,漢太後以聯姻為由,向我朝借兵。”
這段曆史,子若等人皆耳熟能詳,似乎還是當時的一段姻緣佳話。
心魔,由此起。
情字一書,便難斷絕。
因愛之深,才受不了所愛之人的不愛!
這是易水寒第一次聽到關於父皇母妃的過往,相遇很美好,姻緣卻是牽動兩國,若相愛自然是佳話,若不愛,便是無奈,是折磨!
心,有些抽痛。
他隻知道父皇深愛母妃多年,卻不知母妃心中,並無父皇。
也許是冥冥之中注定了,作為兩人孕育的,對早逝的母妃,除了一點血肉裏的牽扯,並無過多的情感。
他想要安慰自己的父皇,可說出的話,卻隻能再次割開易玄德心上的傷口,“父皇,母妃她…不愛你?”
易玄德搖搖頭,有些無奈,有些惋惜,還有些氣憤,可方才的愛意,都去哪兒了,“不,她很愛朕,所以才會接受朕的安排,她的武功,終是為朕放棄。不反抗,不痛恨,就這麼安詳的死去。就如初見,嫻靜若水的承歡。”
故事的節奏有些亂掉了,子若糾正他的錯誤:“你記錯了,你們初見都是毛孩子,承什麼歡來著?”
“不,沒錯!”他固執的堅持著,“那是水錦!”
額…信息量再次太大,子若必須清理一下腦袋裏的廢物,讓大腦運行程度快一點。
但易水寒的腦子明顯比子若的好使得多,他很快理出了一切的關鍵:“難道…沐錦秋才是真正的水錦!”
易玄德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目光怔怔的聚集在一個方向,繼續說道:“可她的愛,並不能填補朕的恨!”他的情緒忽然激動起來,臉漲得通紅,:“若不是朕提到初見,朕險些被她的謊言欺騙了一生!”
他忽然攤開自己的手,望著自己的手心,顫抖的手,“都是她的錯!”易玄德忽然又抬頭看向易水寒,仇恨蒙蔽著他的雙目,他舉起手指著易水寒憤怒的吼道,“都是她的錯!若不是她李代桃僵,朕定能與水錦舉案齊眉,恩愛白首!”
長輩的往事,被一層層剝開在他們的麵前。
“父皇,錯的是你!”易水寒對這麼一段待嫁往事表現得很平靜,沒有糾結這一段往事對他身世的影響,隻是指責易玄德的錯誤想法,“水錦為何讓她人代嫁,你還不懂嗎?就算她當初嫁給了你,也隻是終日以淚洗麵,對你冷漠以待。”
“不!不會!”易玄德怒吼道,“都是那個女人的錯!朕沒錯,朕不會錯!”
易水寒搖了搖頭,走到子若身邊牽著她的手,“否則,怎會有若兒?水錦又為何隱姓埋名躲在墨府,與墨相做一對有名無實的夫妻!”
易玄德似乎已經入了魔障,也似乎沒有聽見易水寒說了話,而且指著地上易墨染的屍體,憤怒的說道,“說,錦兒在哪兒?你對她做了什麼?”
忽然,他的憤怒又化作疼惜,他蹲下來慢慢撩動易墨染臉頰的碎發,柔聲說道:“愛妃,安心的去吧!帶著朕的憤怒。寒兒朕會好好撫養的。”似哄帶騙。
這一切,似乎重現了當年錦妃去世前的場景。
子若終於明白了這一切,當年嫁給易玄德的另有其人,而真正的水錦,因難以割舍對水溟的愛,才會與水溟春風一度後,有了身孕,委身於墨詩棋。
哎呀媽呀,她居然還是個真正意義上的公主。
她似乎有個不得了的身世。
祖奶奶是叱吒一時的女元帥,而且爹娘剛好是三代外,所以這個身體才沒有因為近親原因落下天生殘疾。
她拍著胸口給自己順了口氣,“幸好幸好!”
等等…她似乎又想到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可容不得她說出來,暗處忽然傳來異響,護在易玄德身後的親信立刻對著那暗處吼了一聲,“什麼人?!出來!”
忽然躍進幾個身影,子若看過去,正是喬裝打扮後的水雲卿等人。
“皇兄!”這一聲稱呼,如今已經十分順嘴。
水雲卿看著子若,應了一聲,神色有些複雜。
“洛兒的女兒,就是你?”
子若順著這滄桑的語氣望過去,竟然是漢水宮的四大長老。了然的看向跑過來的兮澄兮澈,接過兮澄手裏的玉石。
那是一根簡單的項鏈,鏈墜是一顆水滴狀墜子,玉白色得剔透玲瓏,惹得子若的眼根本移不開。指腹摩挲著光滑的玉壁,有一個小小的裂縫,若不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而這裂縫還十分詭異,若是一直盯著它看,就會發現裂縫是一條細紅色的線條,如同勾勒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