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預望著似曾相識的眸子,陷入回憶。醒悟過來時,卻見那雙眸子布滿防備,他不悅道:“別這麼看著我。”
司馬憶心知娘雖然點了天波府和王府,但是,天波府的人和姐姐都認識好不好?
所以——她隻需要防王府就好!
“你自稱‘我’,那就不是王爺。以我的身份,該是你‘別’命令我!”
柴預望著眼前纖細柔弱的小丫頭,記憶再次被喚醒。那年,小小的她,就是那麼仰望著自己,以超出年齡的聰慧、自信的話語勸說著自己。下意識地,柴預跳了下來。
司馬憶見他下來,柔和了目光,勸道:“我娘常說人言可畏,有些事能避就避。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麻煩。所以,如果你認識我姐姐——就是屋裏的徐姑娘,就得為她著想。”
“你姐姐?我對她不夠好麼?我為她著想的,還少嗎?”
司馬憶忽然覺得,眼前這人好可憐,想要開口,卻不知道說什麼。這時,一道女聲響起。
“王爺,好久不見。”
緊接著,另一道不甘的聲音傳來:“奴婢見過王爺,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王爺!
司馬憶不可置信地望著拉拉扯扯的主仆,到底是碧痕屈服於現實,轉而立於徐嶽樓身畔。徐嶽樓則拉過司馬憶,親切道:“王爺,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妹妹,跟我像不像?憶兒,這是今日來做府裏做客的恭親王。”
柴預微微一笑,親切得不像個王爺,回道:“跟你很像。”
“王爺來後宅做什麼!這可是杭州,比不得——”
“我來看你。”
柴預輕輕吐出的四個字,打斷了熱絡敘舊的徐嶽樓,使得碧痕在初冬的季節沁了一額頭的汗水。
司馬憶恍然大悟,原來,娘說了那麼多,隻為了防這一個,這個看著不像壞人的王爺。她戀戀不舍地望了眼恭親王,悄然拉著徐嶽樓走至一旁,嘀咕道:“姐姐,我不騙你,是娘讓我看著你的。我看碧痕姐姐也不高興,要不,你先回屋?”
徐嶽樓微微一笑,拉著妹妹的手安慰了一番,回首對柴預道:“王爺,剛到杭州的時候,嶽樓度日如年,但是現在,我感激很多人、很多事。您玩笑的聘禮,使得楊元棟屈服,而他的自我、師父的私心、蔡京的堅持,使得我隻得離京,讓我遇到了我娘。所以,我感激你們。我娘對我來說很重要,比我師父重要無數倍,所以,她說人言可畏,所以——”
“夠了!”
柴預一聲冷喝,徐嶽樓訕訕然閉嘴。司馬憶緊張地抓著徐嶽樓,碧痕則放心不少。
片刻後,柴預冷靜下來,淡然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隻是來看你,現在看了,便會離去。你找到親娘了,恭喜你。你開心就已足夠,你開心,我也開心。楊元棟那裏,楊夫人為他聘了樓蘇。不知何故,他沒有反對。所以,安心做你的新婦吧。”
柴預又望了眼司馬憶,笑道:“本王今日遇見你,也很開心。”言罷,身影一掠轉身離去。
徐嶽樓未及多想,腦海裏隻盤桓著“楊夫人聘了樓蘇”“楊元棟沒有反對”,她急忙道:“憶兒,樓姐姐一家住在哪裏?我們趕緊過去看看。”
前院,楊夫人遞上厚禮,感謝司馬夫人對宋玉惜的照料。司馬夫人拒收,反感謝她對徐嶽樓的照料。楊夫人還欲贈送,司馬夫人堅持道:“楊夫人,這禮我真的不能收。悅兒是我的親生女,養了很多年的女兒,她的畫技師承於我。”
楊夫人聽出話外之音,驚道:“竟有這麼巧合的事?”
曹四娘笑道:“我早就說是巧合至極,你偏不信。”
楊夫人笑道:“是,四娘說的對。既然如此,我應該比你大,叫你聲孟妹妹。這禮就當賀禮吧,別推辭了。”
曹四娘隱約覺出問題,似笑非笑道:“嫂子,你今兒怎麼了?你這禮一會是謝禮,一會是賀禮,怎得就沒想過這是見麵禮。頭一次登門拜訪,總不能空著手來吧?”
楊夫人多年未遇到故人,好容易見了徐嶽樓這般丫頭都視為親人,何況和自己經曆頗為相似的司馬夫人?待見曹四娘神色有異,這才收斂少許。
司馬夫人見狀,接過話頭:“聽悅兒說曹大掌櫃能言善道,十分能幹,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又生得這麼好,怪不得蘇蘇人美心美手更巧。”
曹四娘笑道:“被夫人這麼一頓誇,我也覺得自己不錯了。不過啊,我家蘇蘇分明就是照著她爹長的,沒我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