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就說不行嘛。”
“我喝的酒,大概比你吃的飯還多,看你……喝過酒嗎?”
“我飯量很小。”暮影看著顧修然笑盈盈地說。
“我要是贏了這比賽,你就喝一瓶怎麼樣?”顧修然忽然很想看她喝酒的樣子。
“你先贏了再說。”喝得多又不一定喝得快!暮影心想:“人家比賽是比快,看誰先喝完一大瓶,15個人一組,顧修然你要贏過14個人,可以嗎?”但有的時候,概率這東西是很難估算的,又或者是自己太小看顧修然,當哨聲再次響起時,她知道顧修然贏了。
舞台上,主持人極力想跟顧修然做些互動,奈何這種時候,顧修然就成了悶葫蘆,眼睛隻瞪著台下的暮影看,想是這樣的事,他從前是從來沒做過的。互動做不成,主持人隻得乖乖地送上項鏈,放顧修然下了台,也許是喝得太猛,顧修然的臉紅得厲害。
“拿,請你的。”顧修然遞過一瓶啤酒。
暮影呆呆地看著那瓶啤酒,並沒有要接過的打算。
“喝不來就直說,真的,不逼你。”顧修然此刻真是一臉欠打的真誠。
暮影淡然一笑,接過那瓶啤酒就猛喝起來,不是沒喝過,隻是怕了那味道,越喝越苦澀,會哭的,如同當初林影讓她初嚐酒味時……
那時候,暮影的頭發還有些自然卷,打理不當看起來總亂糟糟的,怎麼理也不順,大大的眼鏡,擋住了她的大眼睛,皮膚透著些黃,整個人沉悶到極點。醜八怪,記憶裏這幾個字一直反反複複存在,直到林影出現才終結。她是書呆,是畫呆,並不懂得修飾自己,也沒有朋友,總是孤獨地往返在人群中。小孩子都喜歡拉幫結派,欺負像暮影這樣的人,說不要跟她玩,醜是會傳染的,說她是個呆子,不會笑不會哭。騎車去學校,會有人故意從後麵踹她的自行車,踹得車子搖搖晃晃,看著暮影驚恐的麵容,他們會開心地大笑而去。
她騎著車子衝到機動車道上,想著這樣、這樣總行了吧,不跟你們走一樣的路,不呆在你們左右可以了嗎?轉彎口,一輛公交車行駛而來,暮影看著漸漸開近的公交,卻沒有避讓的想法……
突然,一股強勁的力道將暮影拉開,“嘭!”兩輛自行車相撞而倒,女孩不顧自身的狼狽,起身去拖起倒地的暮影:“你這樣活著,和死了沒區別!不用費勁去死!自己都看不起自己,沒人救得了你。”那時候才剛升初中,林影還隻是一個陌生的同班同學,印象裏,是個不良少女,長得非常漂亮的不良少女,長長的頭發總是紮成高高的馬尾,幹淨利落,但就是這樣一個不良少女,救了她一命,給了她不一樣的人生。
記得林影說,“想哭就哭吧,不哭不笑,都不像一個正常人。”
“哭不出來,很難受卻哭不出來。”暮影迷茫。
“要喝嗎?喝一點也許就能舒服一點。”林影說。
那是暮影第一次喝酒,幾口就醉了,也許酒精是很好的催化劑,喝著喝著好像就沒有那麼痛了,喝著喝著好像苦澀就能發泄出來了。那次,是那麼長久以來,暮影難得的哭泣,在林影的笑容裏,哭得那麼肆無忌憚……
“你瘋了嗎?喝得那麼急會醉的。”顧修然一手搶過酒瓶,甚是氣惱。
“嘻嘻,忘了告訴你了,我很容易醉的,幾口就醉了。”暮影看著那個將見底的酒瓶傻笑。
她的傷心那麼明顯,但他們似乎也沒熟到可以談心的地步。他摸了摸暮影的頭,開口道:“你要的項鏈。”
暮影眼前,一款銀色項鏈搖啊搖,女款的?她接過項鏈,發現墜子居然是個啟瓶器形狀的銀製品,做工很精細。嘻嘻,她朝他勾勾手,示意他靠近點。
“幹什麼?”
“過來嘛!”暮影說著解開項鏈的扣子,一伸手,戴在了他的脖子上。“哈哈。”暮影傻笑,感歎從來不知道自己身手可以這樣敏捷。
“左小象!”顧修然作勢就要脫下項鏈。
“不要脫下來,那是你贏回來的,是你的東西,當然要你戴。嗯,你戴著挺好看的,就是看起來有點細小。”暮影抓著他的手不讓他脫項鏈。
不經意間,顧修然瞥見手表上的時間:9點25分。他忽然意識到,上山要1個小時,周末學校10點半的門禁,若帶著她,估計要翻牆了吧?“該回學校了。”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