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九點鍾,顧修然從源城回到公寓,他剛洗完澡,就接到了楚玄的電話,那風風火火的架勢,好像出了什麼天大的事。等待的時間顯得有些漫長,顧修然找了份公文在客廳裏看著,但翻了幾頁卻看不進去,索性合上文件,去櫥櫃裏取了2隻高腳杯和一瓶紅酒回到客廳,開了酒,邊喝著邊等楚玄。
“我跟你說,這故事的精彩程度絕對超乎你想象!”這是顧修然為楚玄開門後,聽到他說的第一句話。他的左手中,一個薄薄的牛皮紙袋早已被他弄得皺巴巴,估計趕過來的時候是極其匆忙的。顧修然接過紙袋,在玄關處就打開來,邊走邊看著。
楚玄見客廳的茶幾上,顧修然居然備了紅酒等他來,簡直要感動到哭泣,於是搶在顧修然前頭進了客廳,在沙發上坐下,倒了杯酒,輕晃了晃,道:“這酒不錯。”
“才2天。”顧修然說。
“嫌太快?”楚玄挑眉。
顧修然搖了搖頭,他覺得有些奇怪,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結果很清楚:林影是林南鬆失而複得的女兒,三年前在酒吧裏酗酒失足從樓梯上摔下而死,死時已有五個月身孕,據傳其所懷的孩子,是本市權貴夏家獨子夏懿軒的。而夏懿軒卻又恰恰在三年前去了日本,其中關係不言而喻。再來就是林影和暮影。二人是多年福禍與共的好友,林影過世後,林南鬆就將暮影帶在身邊教導,不過幾年時間,暮影從行為舉止到神態作風,竟無一不像當年的林影,有傳言林南鬆難掩失女之痛,於是又精雕細琢了個女兒出來,常年帶在身邊,卻從來不介紹與外人認識,最是護得緊。
“這叫林南鬆的人從前混過黑道,後來改邪歸正,正緊從商了。對了,他同白凡也有來往,而且看起來關係匪淺。”楚玄知道顧修然最是關心白家動向,因而不免又提醒到,“明天的晚宴,我看少不了林南鬆。”
“故意的。”顧修然合上資料放回茶幾上,又重新端起了酒杯。
“什麼故意的?”
“你調查回來的這些消息,興許是林南鬆故意放出來的。”顧修然手中的高腳酒杯裏,紅酒淺了大半,燈光穿透酒色,盈盈地迷人眼球。他看向楚玄,微勾的唇角顯得誌得意滿,“若不是當年林南鬆和林影身邊人說的,又有誰知道,暮影如今像林影?在你我眼中,暮影不過是轉了性子而已。”
“嗬,這消息放得夠故意。掩耳盜鈴,他做給誰看?”
“夏懿軒。”顧修然放下酒杯,站起身來,從源城帶回來的文件還有一小疊堆在沙發上,他撇了一眼,已知無心再看,“繼續查。”
“還要?”楚玄難以置信,顧修然這是著了什麼魔?
“對。應該還有很多我們不知道的事。”
“你真是瘋了。”酒吧再遇暮影,那個冷靜自持的顧修然哪裏去了?
“我累了,你走得時候記得關燈。”顧修然說著兀自進了臥室。他沒有開燈,而是直接坐在床沿上,想著明天的白氏晚宴,微微皺了眉頭。
如楚玄所料,白氏的晚宴,林南鬆亦在邀請之列,而林南鬆要做的,卻不僅僅是參加晚宴那麼簡單了。
晚上六點鍾,正是這座城最繁忙的時候,車子在車道上走走停停,堵得人心慌,暮影坐在車子裏,而不遠處的景成大酒店已赫然立在眼前了。
車子裏沉默異常,暮影規規矩矩地坐著,臉上雖看不出任何神情,可肩部的線條卻顯得有些僵硬。
“別太緊張。”林南鬆寬慰,“消息都已經放出去了,夏懿軒也該心中有數,你就同平時一般,不必遮掩顧慮。”
暮影點點頭,仍是一言不發。
“關於今晚的情況,你可都記下了?”
“嗯。”暮影答著,而後拍了拍自己略顯僵硬的臉頰,深深呼出一口氣,她必須讓自己看起來平靜自然些。
車子在酒店大門口處停穩,有侍者上前開門,暮影微微笑開,提起裙擺,下了車。
雖然時間還早,但富麗堂皇的三樓宴會廳裏,三三兩兩,人數剛好。暮影挽著林南鬆進場,引來不少人紛紛側目,這其中必不可少的必須有他——夏懿軒。林南鬆幾乎不曾帶女伴參加過這種場合,加之身側的林影妧媚動人,難免引人遐想。
這是白家大小姐白姝的生日宴。林南鬆年輕時混跡黑道,而白凡,也就是白家家長,白姝的父親,也不算幹淨,二人年輕時頗有些惺惺相惜,年少輕狂的事也幹下不少,雖如今都金盆洗手了,但感情不淺。暮影呆在林南鬆身邊也有三年,白凡這個人也是見過幾麵的,看著極為和善,卻狡詐得很。白家為大小姐辦的生日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林南鬆事前就已聽到風聲,而且夏家人也在邀請之列,林南鬆和暮影少不得是要來湊湊熱的。
“南鬆啊,你終於舍得把影帶出來了。”白凡見暮影也不是一次兩次,但這樣盛裝打扮下的暮影,看起來妧媚多嬌不免叫人心動。他不知外頭傳言有幾分真假,但林南鬆將她帶在身邊一不為染指,二不為繼承家業,親生女兒般寵著護著,倒確實叫別人看得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