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裏燈紅酒綠,音樂慢緩。顧修然推了眼前的酒杯,覺得頭疼欲裂,他掏出手機看了看,而後付了錢,下了吧台。外頭又下起了蒙蒙細雨,顧修然淋著雨,徒步回公寓。以往的這個時間點,他興許才剛下班,但今天莫名地被允墨和林徽雅逼著下班休息,他一時竟不知該去哪裏,索性來酒吧喝點酒,回去才好睡些,畢竟他已經幾天都睡不好覺了。
到了公寓門口,顧修然伸手去掏鑰匙,觸及兜裏的手機,又忍不住翻出來看了看,仍是沒有,今天一整天,一通電話也沒有,這就放棄了嗎?他勾了勾嘴角,笑得有些諷刺,他委實把自己看得太重了些。
開了門,屋內亮堂堂一片,他皺了皺眉,瞥見玄關處的鞋子,頃刻間了然,難怪他們逼自己下班,原來這女人懂得拉幫手,倒是自己小看人家了。
客廳裏的電視還播著晚間新聞,沙發上的女人側臥著,睡得香甜。他拿起遙控器關了電視,將已經濕透的外套脫下搭在沙發上,進房間取了床薄被為暮影蓋好,這才進了浴室洗澡。
嘩嘩的流水聲隱約從浴室裏傳來,暮影掙開眼睛看了看牆上的時鍾,已經這樣遲了。顧修然身上有酒味,她起身抱著被子,看著沙發上的外套發呆……慢慢地,水聲停止,浴室的門被打開,暮影轉頭看向浴室門口的顧修然,溫柔笑開,“你回來啦。”這並不算一個很好的開場白,但至少是安全牌。
他取下肩上的毛巾擦拭頭發,一臉冷峻地往臥室走去,“我換身衣服送你回去。”
就這樣回去嗎?暮影心中不願,“修然,對不起。”
顧修然觸及臥室門把的手生生停住,這大概是他認識暮影以來,第一次聽她這樣喚他。他低頭看了看環在腰間的雙手,伸手解開,轉而將她拉開些,麵對她道,“我明天會和我母親說清楚,還有,即使我們的婚約解除了,你也不要擔心,既然我插手了夏家和你們之間的恩怨,也不會輕易甩手不管,你不必來這裏委曲求全。”
“原來你是這樣看我。”
“難道不是?如果我不用長輩壓你,你會答應我的求婚嗎?如果不是我幫你打壓夏懿軒,你現在會出現在這裏嗎?”
顧修然的話字字誅心,前半句是真,後半句呢?她猛得搖頭,任由淚水從眼角滑落。
“到此為止吧。”他道,他的黑眸中有她的影子,也有他的痛色與憤恨。
“顧修然,我喜歡你。答應你求婚的時候,便是真心想要嫁給你。”她低了頭,拭去迷了眼的淚水,“是我不對,我不該再去接近夏懿軒,我自恃你是喜歡我的,覺得無論如何你總不會不理我。”
“你倒是把我揣摩得很透徹,那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自己的未婚妻和別的男人牽手擁抱,一起逛街買菜,甜蜜得仿佛他們才是未婚夫妻,我是什麼滋味?”
“再也不會了。”
“遲了。”他轉身進門,嘭地一聲,把暮影隔絕在外。她怔愣地站在原地。但也隻是片刻,她堅定地拭了淚水,轉身進了廚房。餐桌上的三菜一湯早已涼透,暮影將湯倒回鍋中重新熱過。
顧修然換好衣服從房間出來的時候,微波爐裏的魚已經熱好,暮影將魚放回餐桌上,取下手套,轉身拿了碗筷為顧修然擺好,“我弄了一個晚上,你多少嚐點。”
“我不餓。”他冷漠拒絕。
“你晚上沒吃飯吧。”
“這不是你關心的事,出來,我送你回去。”
“砰砰”的聲響適時打斷了他們的對話。眼見湯汁要從鍋蓋中溢出,暮影立馬去掀蓋子,觸碰到滾燙的鍋蓋,手指尖一股鑽心地疼痛襲來,她猛得收回手,“嘭”的一聲,鋼化玻璃的鍋蓋碎了一地,滿滿的玻璃渣子。
“你是笨蛋嗎?”顧修然氣急敗壞地上前,看見她紅腫的食指與拇指,略微放下心,關了電磁灶,小心地越過碎玻璃,將暮影的手衝了水,又帶她去客廳取了燙傷膏,抹藥。“不是很擅長下廚嗎?不知道燙人?”
“被你嚇的。”塗了藥的地方涼涼麻麻,暮影放寬了心,不管怎麼說,她的顧修然回來了。
“我嚇你什麼了?”他皺眉反問。
“你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