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不疼的孩子(1 / 2)

“吱呀——”素華的木門輕輕開啟一條縫兒,門裏的人往外張望兩下,豁然一驚,“撲嗵——”一聲跪了下來——

“長、長公主——”

“……”尊貴無比的老婦人,手中牽著一個精致的小女孩,默不做聲的走進別舍,不悅的看著滿眼的白幔白燭。

下人惶恐的跪在地上,哆嗦著腿兒不敢抬頭,隻看見眼前繡著金絲的鞋履,以及旁邊那雙稚氣袖珍的粉綠色流蘇小繡鞋。

“人呢?”

“在、在靈堂——”

老婦人一語不發的帶著孩子走進素白的靈堂,看著靈堂正中那狼狽的身影,無奈的歎氣。

冷白的輕紗透著一股蕭瑟而淒涼的悲傷,隨風飄擺。躺在棺木中的女人,一身素白,麵無表情。洛洛認得她,奶奶大壽那天,站在爹爹身後一直哭的女人。那時候洛洛不明白她為什麼哭的那麼慘,現在明白了,原來她快要死了,所以哭成那樣……

“洛洛,去把爹叫過來——”奶奶撫著洛洛的小腦袋,眼睛瞟過棺木,卻帶著森冷的寒意。

洛洛不解的看看奶奶,又看看爹爹,有些猶豫。低頭玩攪著自己的手指頭,不想靠近那片淒慘的白色和那個暗沉的棺木……

“洛洛乖,過去把奶奶教你的話對爹爹說,快去——”

剛滿五歲的孩子,想破了腦袋也想不明白大人之間的事兒,掙紮片刻後還是乖乖的點了頭,撒開小腿兒“噔噔噔——”的跑到男人身旁。

“爹爹——”清脆稚氣的聲音,在悲涼淒素的靈堂上顯的如此突兀。

“……”言鶴禎沉默的轉過頭,看了一眼小小的精致的女兒,神色軟了軟,想伸手抱她,卻驀地閃過那個女人的影子,不禁厭惡的別開臉,冷聲開口:“洛洛,回去——”

“……”洛洛猶豫的回頭看奶奶,奶奶正皺著眉比手催她。

洛洛抿抿小嘴,大著膽子輕輕拽住爹爹的衣袖,一個字一個字的背著奶奶教她的話:“爹爹,娘說讓你早點回家,娘說以後你可以再納——”

“住嘴——”猛的甩開了掛在臂膀上的小人兒,言鶴禎氣的臉色發青,抿著嘴,極力抑製怒氣。

洛洛小小的身子晃了晃,一屁股摔在地上,睜著漆黑的大眼睛,茫然的看著爹爹。

“你這是幹什麼——”言老夫人,高高在上的宜德長公主,並不意外兒子的怒氣。皺著眉冷眼看著兒子,有種高不可攀的厲氣:“為了這個女人,你連女兒也不要了嗎?”

“哼——”輕輕的嘲弄聲,帶著不甘與怨怒:“您何必讓一個孩子來這種地方說這種話——”

“鶴兒,人死不能複生,你現在要牽掛的是府——”

“別跟我提她!”

“……”洛洛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癟著嘴,安安靜靜的爬起來,躲到角落裏揉著自己摔疼的小屁股。

“爹爹——咳咳——”忽然傳來一個綿軟怯弱的聲音,輕輕的細細的,如小綿羊一般。

洛洛一愣,睜著大眼睛好奇的偏過頭去,發現一個與她差不多年紀的小女孩兒,正赤著小腳丫躲在帳幔後頭,怯怯的看著靈堂裏的人卻不敢出來,紅撲撲的小臉蛋,紅的有些異常。

“小冰?!”言鶴禎驀地一滯,閃身從洛洛跟前過去,一把抱起地上的孩子。

“咳咳咳——”小女孩兒靜靜的縮在寬厚溫暖的懷裏,轉頭想找那個躺在棺木中的女人,卻被言鶴禎捂住了眼睛。

“月娘,小冰還是燒的如此厲害,不礙事嗎?”

“公子放心,小姐喝完藥咳嗽已經止了一些,晚上燒會退下去——”

言鶴禎皺著眉,心疼的抱著懷中的孩子,輕輕的拍著背呢喃似的哄她。洛洛仰著小腦袋看看爹爹,忽然覺得有點委屈,低著頭抿著嘴,一蹭一蹭的悄悄走過去,拉了拉爹爹的褲子:“爹爹——”

“……”

“爹爹——”

“……”

“爹爹——”洛洛放大了聲音,可是爹爹還是沒聽見,倒是爹爹懷裏的人正好奇的眨著眼睛看她。

洛洛小嘴一癟,生氣了。仰著胖乎乎的小臉,哀怨的望著爹爹下巴上的青色胡渣。正準備放開嗓子幹嚎兩聲兒,忽然看見爹爹低下了頭,眼神怪異的掃了自己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