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大旱!幾十年沒遇到過的長時間幹旱!從一過年到酷熱的三伏天,崗子村滴雨未沾。半人高的玉米如今卷著葉扭著勁在毒辣的太陽下蔫吧著,一棵棵玉米像是在參加一場曠日持久的葬禮。崗子村的人跺著腳幹著急也鬧不明白,連北京都成海了,崗子村卻像著了火,怎麼就一滴雨也沒有呢!
範科學也著急也關注天氣,但他更關注的是他的豬。天下不下雨他範科學關注不關注一個德行,屁用不頂;但如果他的豬他不去關注,問題就很嚴重。畢竟他是大學畢業後才回家喂的豬,好不容易走出去的大學生畢業了卻回家喂豬,如果沒有十拿九穩的把握,沒有個把成績,他範科學顏麵掃地不說,崗子村也會永久留下他範家的笑柄,他的父親範特範老混也會在這笑柄裏永遠離開崗子村。這可不是件小事,要比天下不下雨要命得多。不過,天氣預報上說今天確實有大雨,那就下唄!
崗子村真的很需要一場酣暢淋漓的大雨。
老天爺卻像個老玩童,在崗子村上空放了幾聲響屁,雨施在了崗子村外的其他地方。隻給崗子村留了個陰雲密布轉萬裏晴空。
範科學在晴空萬裏下光著脊背淌著汗,邊擦汗邊撅著屁股喂豬的時候,陳二奶奶在牆外衝範科學嚷嚷。
“二學你知道嗎?五裏外的廟莊都下暴雨了,你說是不是咱們崗子村的人心不平穩啊。都說‘崗村人,心不平,周圍下雨中間兒晴’,你瞧瞧,又應驗了。老天真的對咱們有意見!”
二學就是範科學,大學是範科學的大哥範大學。
“二奶你要是管雨的神,這雨準下咱這兒了!”
“滾你奶奶的腿,盡跟二奶開玩笑。得求雨,明兒我就組織人去廟莊求雨去!”
“二奶你又老迷信。下雨是自然現象,跟你求不求雨沒多大關係。”
“沒多大關係?有一點關係二奶奶我都求定了,我就不信了。為什麼人家廟莊下雨?那是人家廟莊的人求來的。他們村早就求來著,這都個把月了!這不終於下雨了。為什麼咱村沒下!我們沒求。”
“就因為這?”
陳二奶奶剛要繼續說,村委會的喇叭裏傳出村長的話:“咱們村要集體求雨去,求的是洨龍爺,記住啊,是洨龍爺不是其他的神。凡是在家的、有空兒的老人能去都要去啊。拿出十二分誠心來。集合地方在咱們村頭廟口。再說一遍……”
陳二奶奶瞥著範科學說:“看,村長啥覺悟,你啥覺悟!”
範科學不屑地說:“村長還黨員呢,也信迷信!”
“迷信?黨員咋了?黨員死了不也說去見馬克思嘛,死了見馬克思是什麼,還不是相信死後有鬼神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