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人人都提前通知了嗎?”我在心裏暗暗納悶兒。
學生們被集中在操場上,然後以班為單位站成方方正正的隊伍目送押運試卷的專車遠去。
車子很快消失在熟悉的校園大道盡頭。
我茫茫然,忽然感到身上好像失去了什麼,卻又不自知,隻得久久地站在紅色的塑膠跑道上發呆,像一隻吃錯藥的鴿子在地上跑了老半天也飛不起來。心裏百感交集,不知剛才作文寫上去的那些句子是否恰當,我為了這次這篇英語作文可是足足背了一個月的《新概念》。
出了校園,幾對情侶躲在角落裏哭哭啼啼,強子說那是新手,也就是才耍起沒多久,然後想起即將到來的分開,所以心頭有許多舍不得的無奈。我搖頭,說不知道,因為我沒耍過朋友,倒是經常被朋友耍,就像上次被強子幾人騙進了才修好的女廁所那樣。後來強子教育我,說咋什麼人都信呀,有的人就不能信,比如日本人。我問強子什麼時候轉了國籍,強子一本正經,說龜兒子才想當小日本兒!
班主任曾在班上一再強調,說學生不應該戀愛,等進了大學有的是時間和機會,我一直都沒想明白,大學生就不是學生了嗎?現在我也很迷茫。
“咋了?”強子邊走邊問我。
“考完了,就不再是中學生了,以後……”
“切!”強子揮了揮右手,“高考完了無非就兩種選擇,一是進入社會,一是晚個三四年進入社會,還不都一個樣兒?有什麼大不了?開心點!現實的美好,才是觸手可及的享受!”
那晚,同學們喝了好多酒,我從沒見萱說過那麼多話。
原來萱喜歡強子,而強子喜歡班長小琴,小琴卻喜歡我,最後鬧得大家都很不愉快。
為什麼明明都愛,到最後卻都要分開?
然後想起高一時露在一次數學課上問過我的問題:“嘿!給你出了一道推斷題,看你做不做得出來。假如A喜歡B,B喜歡C,那能不能推出A喜歡C呢?”
“能吧,因為我記得數學書上好像是有‘傳遞性’這麼一說。”當時我這樣回答露。
現在我卻真的糊塗了。
“強子,看看這本子上的一段話。”
“寫給誰的?”
“你先看了再說。”
我把藍色日記本遞給強子,接下強子視線裏就出現了如下的文字:
電話旁是一個灰色的巧克力盒,上麵印著:送給最愛的人。那是我買給自己的禮物,我希望可以用時而的甘甜掩飾我那無時不在的苦澀。我愛我自己,這點我從不質疑,但當我看到左手腕上那幾圈黑色的手鏈時,我想,原本的答案是不是有些過於簡單?我天真地以為放棄了離開就意味著可以回來,卻不曾想還是滿帶一身傷痛,看自己一直在悲傷的眼淚裏遊泳,上不了岸!
“還可以嘛!看不出來你還是個情種!”強子笑,我亦笑:“又不是我寫的。”
“文字這東西確實是有些玩兒頭。”強子微微點點頭。
“那你可以報中文係呀!”我建議。
“沒想過,考上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