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君心非我心(1 / 2)

翌日,熊飛從夢中醒來,隻覺身上已不似昨日那般疼痛,傷口也漸漸愈合,心道,這郎中雖然蠻橫可惡,醫術倒也高明。

又聽門外一陣清響,夏芸輕輕扣了門,在門外道:“大哥,吃飯了!”

熊飛微微一怔,起身走了出去。隻見一張枯朽的木桌之上,擺了三道小菜,一份青菜,一份扁豆,還有一份黑黝黝看不出是何物,外加四碗米飯。熊飛知道以婆婆這樣的家庭絕不會這般奢侈,定是夏芸入城所買,心下倒也不甚奇怪,隻是這一桌恐怕要趕上婆婆一年的夥食了。

此刻夏芸將一身小姐裝束換了,身穿一件襯花粗衣,但她容顏清麗,穿上這百姓衣服,倒是別有一番嫵媚。她四人圍了木桌坐了下來,熊飛夾了一口青菜放入嘴中,雖然清淡卻也十分可口,夏芸伸手夾了一塊黑黝黝的菜放入熊飛碗中,笑著道:“吃這個!”

熊飛望了她一眼,放入口中,剛嚼上幾口,隻覺這菜又鹹又苦,還帶有一股焦糊之味,不由眉頭一皺,便要吐了出來。這時,熊飛忽然瞥見夏芸一雙大眼癡癡望著自己,俏臉微紅,登時明白其意,強自咽了下去。

那夏芸本是聰穎女子,如何不知,但見她忽的將筷子一摔,哼了一聲,“你要吐便吐,幹嘛又咽了回去,偽君子!”

說完,托起那一隻菜碗,疾步走了出去,回來時,熊飛見那菜碗空空,想必是被她倒掉了。熊飛不由感到一絲歉意,但又惱她大小姐脾氣,當下將筷子一放,一聲不吭走了進去。那夏芸望了他一眼,心中有氣,驀地眼中一紅,也鑽入房中哭了起來。

隻剩下那婆婆和老丈二人麵麵相覷,僵在那裏,吃也不得,不吃也不得。

夏芸心中有氣,伏在床邊低低抽泣。隻聽“吱呀”一聲,那婆婆推門走了進來,輕輕撫摸著夏芸的頭發,柔聲道:“好孩子,別哭了!”

豈料此話一出,夏芸更覺委屈,竟然失聲大哭起來,哽咽道:“他幹嘛這麼瞧不起人,我是不會做菜,可是我這麼做還不是為了他,我在家哪裏做過這些粗活,為了他,人家的手都燙傷了!”

她邊說邊流淚,直哭的一張俏臉如梨花帶雨,惹人生憐。

那婆婆雖然是窮苦人家,卻已然看出此二人絕非兄妹,倒像是小兩口鬥氣似的,不由微微一笑,“乖孩子,告訴婆婆,你們是不是瞞著父母,私奔出來了?”

那夏芸聞言,登時臉上一紅,羞道:“婆婆,你說什麼呀?”

那老婆婆笑了笑,道:“婆婆雖然老了,卻不傻不瞎,你們既是兄妹,為何不肯同住一室,而且相處之時,各自以禮相待,婆婆也年輕過,難道還不知道你的心思麼?”

夏芸被她說中心事,不由低下頭,雙暈生春,嬌羞可愛,但一想到熊飛一直對自己十分冷淡,不禁心中難過,眼淚順著雙頰又流了下來。

那婆婆道:“怎麼,他不喜歡你嗎?”

夏芸閉口不答,隻是默默拭淚,那婆婆歎了一聲,“乖孩子,不要哭了,婆婆這就替你罵他去!”

那夏芸一聽,若是婆婆罵了他,自己豈不是更加沒有顏麵了麼,更何況自己堂堂大學士之女,這般死皮賴臉的纏著人家,羞也羞死了,心中一急,忙拉住老婆婆的手,緩緩搖了搖頭,那婆婆回頭望了她一眼,心中一憐,伸手將她攬在懷裏。

那熊飛在房中,聽夏芸哭的實在傷心,心中也軟了下來,想到她一路上照顧自己,對自己情真意摯,剛要起身道歉,忽的腦中閃過一個女子身影,臉色驀地一青,心如刀割,倒在牆上不住喘息。過了許久,才低聲自語道:“十年前,當她慘死在我麵前之時,我的心已經死了,你跟著我,又何必呢?”

在此同時,京城嚴府,嚴世藩端坐堂上,雙手捧著一碗清茶,神態著實清閑無比。不多時,隻見一人從外麵匆匆而入,正是關鵬。

那關鵬走進堂來,在嚴世藩身前一躬,道:“公子!”

嚴世藩睜著一隻獨眼,瞧了瞧關鵬,笑道:“事情進展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