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小子,你若是再這麼逞強,隻怕活不到明日。”
突的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熊飛不由循聲望了過去。隻見西首黑暗的屋角之中,一對眼睛如野獸一般,發出炯炯銀光,狠狠地瞪視著他。
熊飛身子一顫,沒想到這牢房中居然還有別人。借著昏暗的光芒,熊飛仔細打量這神秘之人,隻見他滿臉銀髯,花白的長發直垂至頸,衣衫破爛不堪,如同荒山中的野人一般,看樣子已在這石牢中關了十年有餘。
熊飛背靠著牆壁,或許是共處一室,又或許是因那人出口相勸,心中竟對他有了一絲憐憫和感激。隻聽熊飛悠悠道:“你是誰?怎麼也被他們關在這裏?”
那人冷哼一聲,“關,放屁,天下有誰能關的住我?真是可笑!”
聽他言語間狂傲不羈,熊飛不由一怔,多半是此人關在此地已久,頭腦也不清醒了吧,當下默不作聲,不聽他胡言亂語。
那人罵了一陣,忽然道:“你四肢骨骼被人用打穴手法擊斷了,如果不想成為一個人廢人,就不要亂動。”
熊飛聞言不由一驚,突然雙腳一痛,順著牆壁跪了下來,臉色蒼白如紙,大口喘著粗氣。他心高氣傲,倘若成了廢人,當真比殺了他還難受。
這時,忽聽一陣聲響,熊飛抬眼望去,但見那鐵窗之外,突然伸出一隻細手,似是一位女子,隻見她托著一碗白飯,輕輕在窗邊放了下來,這鐵牢構造極為巧妙,鐵窗下乃是一道斜坡,那碗白飯順著斜坡緩緩滑下,正好落在那怪人身前。
同樣,那送飯者又掏出一碗,依著斜坡滑向熊飛這邊。熊飛向那白飯看了一眼,上麵零零散散落著幾根青菜,哼了一聲,向窗外人道:“回去告訴你家主人,最好將熊飛一刀殺了,否則,總有一日,熊飛會取他項上人頭。”
然而,那窗外人對他所言卻是充耳不聞,將竹籃蓋好,起身走了開去。便在這時,那神秘老者忽然道:“不用喊了,她又聾又啞,聽不到,也說不出。”
熊飛一怔,隨即又想,是了,這鐵牢既是如此嚴密,又怎麼會輕易讓人知曉,是以派了一個又聾又啞的婢女前來送飯,不由歎了一聲,靠在牆壁之上。
隻聽“當啷、當啷”一陣鐵鏈相擊之聲,那神秘老者竟是緩步走了過來,在熊飛身前輕聲問道:“這一碗,你吃不吃?不吃就給了我吧!”
熊飛聞聲向那人望了一眼,這一望不由大吃一驚,隻見那人手上手銬,足上足鐐,和自己一模一樣,又見兩條鐵鏈從他雙肩垂了下來,竟然從他雙肩琵琶骨中穿了過去。
熊飛驚駭之下,不由道:“前輩,你……”
那老者忽然衝熊飛一笑,“你吃不吃?”
熊飛忽然心中一酸,同這位老人相比,自己所受的苦楚又算的了什麼,當即說道:“我不吃,前輩盡管拿去。”
那老者嘿嘿笑了幾聲,端起那碗白飯,走到牆角兀自吃了起來。
熊飛意興闌珊,倚在牆壁之上,目光悠悠,手上鐵鏈叮當作響,思緒紛飛,仿佛又回到了當年王府做奴之時的情景。
然而,那時即便再苦,尚有心愛之人在旁,還有讓自己活下去的支撐,可如今呢?
天地多滄桑,世間多悲涼。正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