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月圓之夜,隻剩他踽踽獨行,嵐,又在何方?
熊飛低歎一聲,轉身沒入黑暗之中。看他行動方向,赫然便是九道山莊。
月華如水,灑在山莊之上,將整個山莊盡數籠罩在霜華之下,淒清而燦爛。忽然,在這月光之下,一個黑影如鬼魅一般,在眾家丁不覺的情況下,閃身飛了進去。
熊飛飛身進來,而他今日前來,一是查探自己身世,二來便是希望能夠再次見到嵐。熊飛這一次躲過眾守衛的巡邏,不去看那歐陽蓉與嚴世藩的苟且之事,徑直向書房前來。
然而,這一次,卻是令他大失所望。隻見這偌大的書房中,燭光閃閃,一人在房中來回踱步。熊飛透過窗縫望去,隻見一人負手而行,雙眉緊皺,神色頗為氣憤,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山莊主人,伍清陽。
隻見他在房中往來不定,時而歎息,時而憤慨。熊飛心中冷笑,“這狗賊看來知曉嚴世藩與其妻子之事,隻是礙於嚴世藩權大勢大,不敢得罪,任由他二人作出這等苟且之事,兀自一個人在此生氣罷了。”
熊飛心中登時閃過一絲不屑,“似這般男子,還有何麵目活於世間,真是丟盡了天下好男兒的臉。”熊飛本想衝進去將他殺了,可心中一陣淒涼,突然覺得這伍清陽也真是可憐,可悲,一個男子做的如此窩囊,也真難為他了。熊飛想到自己此來畢竟是為查身世,而嵐既然也不曾出現,自己也不便多留,當下將長劍悄悄按下,悄悄退了下去。
然而,他剛走幾步,驀地停下腳步,想起當年那被困於石室中的老前輩,既然今日來此,何不現將前輩救出去,也算報答他傳自己武功之恩德。
熊飛心念已定,腳下一頓,立時向那石牢中奔去。憑著記憶,熊飛不消多時便已找到那石牢所在。或許這裏偏僻,亦或是守衛均被調去保護嚴世藩,這裏看守的人竟是一人也無。熊飛輕輕叩開石門走了進去,隻因他當日出來之時,知道機關所在,加之近日武功大非當年所及,因此沒有觸動半點機關,便已來到那老者關押之地。
隻見熊飛手握秋水劍,唰唰兩劍,那鐵鎖應聲而斷。熊飛急忙走了進去,借著淡淡月光,熊飛依稀看見那老者蹲坐在角落的黑暗中,不住低聲道:“怎麼又到了中秋了?時間過的好快!”
他一句話說出,忽然又笑了幾聲,道:“嘿嘿,都怪我,都是我的錯。”
“是我咎由自取,自食其果啊!”
熊飛聽他言語中有淡淡淒楚,不由心中一酸,道:“前輩,熊飛來救你來了!”
那老者聞聲,緩緩抬起頭,向熊飛望了幾眼,似是在極力思索,半晌才道:“是你啊,怎麼,你又被他們捉進來了麼?”
熊飛見他識得自己,那便不是糊塗,不禁心中歡喜,道:“前輩,我此來是救你出去的。”
那老人聽了,忽然笑了幾聲,隨即聲音一轉,竟然似孩子一般,悠悠哭了起來,“出去,我出去做什麼?我什麼都沒有了。”
熊飛不由心中酸楚,走上去在他身前緩緩蹲了下來,道:“前輩,我雖然不知您此言何意,但請聽晚輩一言,待出了此牢,或許可以重新再來,你並非一無所有,至少,你還有我這樣的朋友。”
隻見那老者抬起布滿皺紋的老臉,在熊飛臉上瞧了又瞧,忽然笑道:“哈哈,年輕人,你走吧,若是被人發現,隻怕你想走也走不得了。”
可熊飛心誌堅定,若是要做成某事,便是死也要完成,此刻聽那老人無論如何也不肯跟自己出此石牢,當下心中一橫,道:“前輩,得罪了!”
說著,雙手一扣,向那老者身上拿去,心想,我先將你救出牢去,到時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可誰知,熊飛雙手一觸及那老者身子,直覺一股大力反彈過來。熊飛不由一驚,這老者武功之高,當真匪夷所思,竟然達到隨心所欲的境界,當下手上使了七分力道,勢必要將這老者救出去。
那老者一招拂退熊飛進攻,冷笑道:“哼,小子,你的功夫有一半是我傳的,你難道望了麼?”
熊飛見一擊不中,不由好勝心起,應聲道:“那還有一半不是你教的!”說著,秋水劍寒光一閃,啷當出鞘,在石牢中化作道道銀光,向那老者周身籠罩過去。
那老者見熊飛一出手便將自己退路盡數封住,心中一驚,“這小子武功怎的進展如此之快。”他人雖年邁,但豪氣絲毫不輸於年輕人,如今陡然遇到這般年輕俊傑,不由心中激蕩,喝道:“好劍法,便讓老夫來會會你!”
眼見熊飛這一劍便要刺到他,忽然一道勁風拂來,“鐺”的一聲,熊飛手中長劍一震,急忙撤了回來。再看那老者手中,竟是握著一根宛如嬰兒手臂那般粗細的鐵鏈。那老者一招將熊飛逼退,不禁心中得意,哈哈大笑幾聲,“怎樣?我老人家武功不輸你這小娃娃吧!”
熊飛冷哼一聲,長劍一抖,“唰唰”連刺三劍。這三劍快如閃電,一劍刺出,第二劍隨之跟上,一劍快似一劍。那老者見熊飛出劍怪異,迅捷無比,不由也是吃了一驚。但見熊飛每刺一劍,那老者便是後退一步,熊飛連刺三劍,那老者竟是連退三步。
待到後來,那老者退無可退,後背已是靠在石壁之上,那老者忽然大喝一聲,右手提起鐵鏈,運氣於臂,隻聽“砰”的一聲,那拴在石壁之上的鐵鏈一頭竟是被他生生拽了下來。那鐵鏈一經拉下,餘勢不衰,宛如一條黑色巨蟒,向熊飛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