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毀滅(4)
上午的課一節一節地開始再一節一節地結束,嶽小晗已經收到好幾條柏翌發來的短信,內容都是問昨晚到底怎麼樣呢?而嶽小晗回複的內容不是很詳細,先是“中午再說。”然後是“我說了中午再說!”最後是“一句兩句話說不清楚,總之被他媽用棍子打到吐血!”之後就不再回複了。
嶽小晗記得早上在臥室裏,陳埕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對自己說,千萬別讓柏翌知道。可最後回複給柏翌的那條短信已經可以讓他猜到,昨晚陳埕究竟被他媽怎麼了。
你認為可以瞞得住麼?對於一個關心你的人,在乎你的人,愛護你的人,這樣的事情始終都是瞞不住的。
2009年12月23號 星期三 中午
柏翌和嶽小晗麵對麵坐在食堂裏,擺在飯桌上的飯菜飄著白色的香氣。
周圍的聲音始終是午飯時刻熟悉的嘈雜,唧唧喳喳一團團學生說話的聲音,硑硑砰砰一聲聲筷子湯匙撞到鐵盤上的聲音。
聽完嶽小晗一句接著一句的陳述,柏翌什麼胃口都沒有了。
他們沉默著,沉默著。除了繼續聽到食堂裏的聲音,不知道還能幹什麼。
徐靜淑把車停在學校門口的馬路邊,後座位上坐著兩個凶神惡煞的男人,一看就知道他們不是什麼好貨色。徐靜淑打電話到學校的教務處,問得秦子孝的電話後立刻給他打過去。
害怕麵對麼?隻是害怕麵對已經注定的結局吧!
秦子孝一步一步走出校園,坐進車廂。車廂內開著空調,輕微的呼呼作響。漸漸地,大腦開始暈眩起來,暈眩的感覺愈加變得強烈。他一動也不動,不敢做任何動作,甚至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害怕驚動身旁的人。
徐靜淑的手一直放在方向盤上,從秦子孝打開車門坐在自己旁邊時起,她沒有看他一眼,一直看著擋風玻璃外那條筆直的馬路。
“你究竟想怎麼樣?”她說話的聲音顯得很平靜,可那種平靜的感覺聽上去卻十分怪異。
聽到徐靜淑的問題,秦子孝重重地呼吸幾聲。她問自己究竟想怎麼樣?可浮現在大腦裏的那句“我想疼愛他”又怎麼說得出口,特別是在他母親的麵前。
“離開我兒子,隻要你離開他,在我能夠滿足你的情況下,什麼事我都答應你!”祈求一般的口氣。
已經預料到接著就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又怎麼能逃得掉?“他不是一般的孩子,他需要的關愛並不是你們所想的那樣,不是一般孩子需要的那種關愛。”
徐靜淑不屑地甚至是帶著少許嘲笑地笑了一聲,然後嚴肅地對秦子孝說道:“你算個什麼東西?你沒有資格在我麵前說我兒子需要什麼!你是個男人,你還很年輕,你的愛應該給女人而不是我兒子!你知道這樣的行為算什麼嗎?這是變態的行為!你最好離我兒子遠一點!你有這樣的癖好是你的自由,但是我兒子不是你喜歡的對象,我要你離開他!”
此刻的自己,仿佛困在一個被鐵皮包裹起來的房間。房間裏沒有窗戶,因此黑漆漆的一片,伸手看不見五指。忽然聞到一股濃烈的汽油味,走動幾步,才知踩在腳下的是一片由汽油彙聚成的水塘。它慢慢地升高,然後淹過雙腳,淹過膝蓋,淹過腹部,淹過胸膛,最後淹過頭頂,擠滿自己所在的空間。不知為何會出現一星火苗?燃燒了,爆炸了,連同自己血肉的軀體,化成一團燒焦後的黑煙。
“我其他什麼都不要,隻希望你能好好地和他談談話,常常像朋友一樣和他聊聊天,明白他的想法,試著理解他。他經曆過的,是你們無法想象的,他一直缺少的,是真正想要的那種家人的關愛。”
“我說過,你沒有資格教我怎麼做!”徐靜淑把臉側向秦子孝,瞪大她的眼睛,忽然出現在眼神裏的,是一種叫人害怕的冰冷,“我告訴你,我昨天把他帶回家,我用一根很粗的木棍抽打他,我聽著他因為疼痛而發出的叫聲,那種淒慘的叫聲你想象得出來麼?我就那樣讓他跪在門前的雪地裏,讓他整整跪了一個晚上!你不想離開他是麼?你們把對方看得很重要是麼?好,如果你不離開他,我想他也不會離開你的,那麼我會用最殘忍的方式對待他,我也不會讓你的日子好過。看到後麵這兩個人了吧?他們以後會常常來陪你!除此之外,我會去和校長見麵,我會去電視台,我要把你們這種可恥的行為讓全天下人都知道,要你忍受唾棄,要你無法生存!我會每天把你心愛的他關在臥室裏,我要把他逼死,眼睜睜地看著他死!我說得出做得到,不信你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