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流星穀死氣侵襲,幾乎大部分北軍都逃往路線更近的北穀口,紫衣、火兒則是逃去了南穀口。
……
她們也不知道嚴雲星到底是死是活,隻能在穀外焦心的等待。當時情形十分複雜,場麵尤其混亂,她們隻注意到了因死氣入體而滿頭白發、一臉皺紋的逃亡兵士,卻完全沒有察覺自己早已深陷困境,被兩支北軍生力軍悄悄包圍。
這兩支北軍正是東方遠麾下,楊詡殿前司第五廂軍、具彬禁衛軍第五廂軍。
東方遠雖然於戰爭並無謀略,但其本身是一個懂得趨利避害、見縫插針又能籠絡人心的厲害人物,不然他也不可能僅憑一張嘴就爬上高位,被燕無極所信任。再加上麾下有楊詡這等將才為其出謀劃策,鄭在勳、裴飛鸞此等高手保駕護航,具彬、高虎、王彪之類爪牙供其驅使,東方遠便集眾人之智,作出了判定:嚴雲星此入流星穀必有大動作,為以防萬一,還是守在穀外最佳!
當然,並不是燕無極無能,想不到這一關節,隻是燕無極對自己更有信心,畢竟一個身懷三門頂級功法的高手比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尋常人更能應付有可能發生的突發狀況,隻是這個突發狀況太過於方夜譚罷了。
以一人之力對抗北軍全眾,這不是方夜譚是什麼?
但這種千萬分之一的概率事件它就是發生了,因此東方遠成了當時北軍唯一還有能力阻截南軍的人,不過他要阻截的不是當時的北軍大敵猩紅屍魔,而是他自己的一生之敵:嚴火兒!
……
寒風陣陣,吹襲著倉皇逃竄的北軍兵士,帶來一股淡淡地血腥。
楊詡皺了皺眉,不動神色的走到紫衣、火兒身後,盯著火兒的背影看了半晌,忽得道:“顏如玉,我們終於又見麵了!”
糟糕!
火兒一聽這個稱呼,心裏一陣著慌,她當然沒有忘記東方遠的存在,隻是悲切的心情讓她無暇顧及於此,如今到了塵埃落定之時,該來的還是要來,該麵對的終究要麵對。
“楊詡。”火兒轉身,換了一副表情,好似老友相見一般,笑得尤其溫馨,“是啊,終於見麵了,一晃十餘年,君已鬢生白發,歲月不饒人呐!”
“嗬嗬……”一聲冷笑從逃亡北軍中傳來,一人一筆、一人一硯,左右緩步而來,與楊詡形成包圍之勢。
“歲月不饒人?嗬……我們北虢城外剛見過麵,你又何必惺惺作態。”裴飛鸞雙臂抱胸,冷笑道。
“怎麼,臨死前還不允許老友敘敘舊了?”火兒依舊滿麵笑容,心態似乎無比放鬆,甚至有閑心調侃裴飛鸞,“倒是你,這麼多年過去,怎麼還是沒長進?人都到中年了,能不能別和孩一樣把仇恨刻在臉上?再了,殺你父親的是穀裏那位,你找他報仇去呀,殺死王敞的是王禾,你也該去找他啊,我隻不過是攪和了鷺羽賽而已,至於這麼多年追著我不放嗎?我是你母親?追著要吃奶?還是你暗戀女神,愛我愛到無法自拔?”
“我去你姥姥的!你個不要臉的……”裴飛鸞氣的七竅生煙,剛要開罵,火兒立即堵住了他的話頭,搖了搖頭一臉鄙視的咂嘴道:“嘖嘖嘖……你看看你現在氣急敗壞的模樣,好歹咱都是一起考過試的文化人,張嘴姥姥閉嘴不要臉,跟潑婦罵街似的,實在有辱斯文!你那九泉之下的老爹和老師聽到你這麼惡口,不得氣的從棺材裏爬出來打你屁屁?你個不爭氣的逆子,你個恬不知恥的徒弟,讀了那麼多年聖賢書就是要你攀附權貴追名逐利?打不死你龜孫兒!”
火兒左臂懸空,右手使勁的抽打著空氣,好似懷裏真抱著一個不成器的孩,努力的教育他打他屁屁……
“噗……”紫衣實在是憋不住笑了,不然如此危險場合也不會笑出聲……
楊詡更是把頭轉向另一邊,笑的兩肩抽搐不停。沒辦法,雖然不能笑話盟友,但笑本身是控製不住的啊……
隻有鄭在勳在努力憋笑,臉紅的跟猴屁股似的,他是萬萬不能笑的,因為他和裴飛鸞立場相同,笑他就是笑自己……
場麵一時間有些古怪,裴飛鸞氣的都快昏過去了,楊詡仍不下令圍攻,直到火兒身後東方遠、具彬等四個人的出現,終於解救了可憐的裴飛鸞,也讓楊詡幾人的嘲笑不再顯得那麼無情。
“嗬嗬……牙尖嘴利這一點和毒妖學了滿分,隻是不知道你有沒有學到毒妖獨唱挽歌的氣勢和魄力。”隱在具彬身後的東方遠依舊沒有在火兒麵前露出真容,隻是毫不留情的拆穿了火兒最後一塊遮羞布,麵對漫山遍野逐步圍攏的兩支整編北軍,她能做的不也隻剩下逞口舌之利了嗎……
火兒不再嬉笑怒罵,神情已然十分嚴肅。她轉過身來,麵對隱藏著的陰影,冷聲道:“當縮頭烏龜這麼多年終於達成所願,卻還是不敢露出你的嘴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