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 2)

“識字的水平。”

“識字的水平?”一道譏謔的聲音響起,“識字的水平會有《傾心錄》這種書?”

“啪”得一聲,一本書被扔到謬書腳下。謬書微蹙眉,這要是被愛書的人看到不曉得要多火冒三丈了。《傾心錄》是個叫鳴山的隱士寫的,其中政治、軍事、經濟、民俗文化均有涉及。實乃書中上品,並且傳入世中的不過幾本,尤其珍貴。

“這本書不是我的。”謬書坦然。的確,這是王造士交給他的書。這次來燕都就是為了幫他把書給還了。

王造士參加鄉舉裏選時與一個叫和欒的人交好。和欒為人豪爽灑脫,當時隻因王造士提到這本書歎惋自己未曾有機會細讀,便將這本書借予王造士。

後來王造士鄉舉裏選落榜,本想將書還了回鄉。可當時和欒家裏有事被急召回京,就錯過了。王造士便隻有回家拿些盤纏上京還書,又遇上歹徒差點丟了性命。這村子裏都是些沒見過什麼世麵的種田人,王造士想來想去隻好委托謬書幫他還書。

在那個村子呆了兩三個月,幫個小忙還是不成問題的。事關信譽問題,就算以後一輩子也沒機會再見到,這些文人對此也上心得緊。不過燕都這麼大,王造士又隻知道那人叫和欒,其它一無所知,還真是難為人。

“是不是你的可不是你說了算。”那人顯然沒有剛開始那人的良好耐性,“來人,備筆墨。”

一陣無聲,謬書卻能感覺到空氣的流動。然後身上的繩子被解開,黑布也被取下。入眼一片黑暗,隻除了不遠處一張點著蠟燭的桌案。

兩個男子一坐一站,臉上均是帶著麵具。四周雖然沒見著人,可應該也備了不少了高手。

“這裏有個題目,你來作一篇文章。寫得好就可以幫我們辦事,寫得不好可就辦不了了。好好珍惜機會。”坐著的男子狂放不羈,欠扁得不行。正是那艘畫舫上穿藏青色袍子的男子。

謬書冷笑,辦不了事就等於無用之人。落到這些人手裏還能有活路?

不慌不忙地走到那桌案前,看了眼宣紙上筆墨未幹的字跡——讀書之要。都說字如其人,這字寫得飄逸瀟灑,內斂渾厚,多半是出自站著的那人之手。

謬書略微沉吟,執起一邊的筆緩緩落字。

大抵觀書先需熟讀,使其言皆若出於吾之口。繼以精思,使其意皆若出於吾之心,然後可以有得爾。至於文義有疑,眾說紛錯,則亦虛心靜慮,勿遽取舍於其間。先使一說自為一說,而隨其意之所之,以驗其通塞,則其尤無義理者,不待觀於他說而先自屈矣。複已眾說互相詰難,而求其理之所安,以考其是非,則自是而非者,亦將奪於公論而無立矣。大率徐行卻立,處靜觀動,如攻堅木,先其易者而後其節目;如解亂繩,有所不通則姑置而徐理之。

行文流水之間大氣流暢,有一種讓人安心入定之感。這下,坐著的、站著的都不覺認真起來。兩雙眼落到那張宣紙上移不開目光,好文,確實是好文,字也是極好。兩人對視一眼,多年的默契已讓彼此有了思量。

而一旁的謬書,兀自悠哉地倒了杯熱茶。也不管那兩人的反應,既來之則安之,他就純屬於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的哪一類人。再說,因為以前家裏的緣故,從小浸淫國學,不說能有多少墨水,至少還是積累下了不少別人的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