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城內藏著的大炮還有,但是臨時軍事委員會留下了一部分部署在幾個重要廣場,一旦夜裏發生了暴亂,不惜一切代價直接在城內用炮轟。
終究不是正規的軍隊,如果是一支正規的燧發槍軍隊,還有這麼多的大炮,作為臨時軍事委員會第一委員的陳健是可以選擇讓這邊黏住鎮壓的軍隊,組織力量直接圍殲的。
可惜這是第一次麵對這種情況,不能求險,隻能求穩,一旦不能冒險,必須打成毫無意義的消耗戰,撐下去。
隻要不被攻破,閩城的力量動員起來、市民階層的激情被發動起來、在一年時間內暴力的、沒機會溫和地完成農村變革,一年之後戰場隻要在閩郡,硬抗個三五萬正規軍也沒問題。
海軍上大荒城艦隊配合上南洋公司的艦隊,隻要齊國不和海軍配合,前期壓製也無問題。拚消耗,熱帶航線隻要不斷,柚木和熱帶造船木不被截斷,都城那邊的海軍拚消耗拚不過的。
如果齊國想要趁機摧毀壓製他們貿易的公司海軍,都城那邊勾結西班牙海軍一起,那性質就變了:都城勾結外敵屠殺國人。
雖然以統治階層的無恥這種事絕對做得出來,但這樣雖然一時爽,但可能全家亂墳崗——底層的反彈會爆發的十分嚴重,完全沒有妥協的可能。
因而從長久看,今天隻要求穩,哪怕把鎮壓的軍隊嚇得逃走之後付出更大的代價攻打要塞棱堡,那也值得。
駐守一線的臨時委員在高處觀察著對麵的動靜,將左翼和炮兵的指揮權下放到一名從測繪學校畢業的年輕人身上,再三叮囑要求穩。
測繪學校科班出身的年輕人姓項,單名一個瞳字,隻是可惜了這個名字,他是個近視眼。
雖說項瞳是年輕人,但也是相對那些年紀稍大的臨時委員們來說的,能被安排守衛左翼,在黨內也是老資格了。
當初在學堂學的是測繪和數學,跟隨陳健出過海,在環球航行中又跟著陳健學了數年,在琉球操過炮運氣最好的那炮就是他打出的,回來的途中得了熱病但竟然沒死,已經算得上是老資格和嫡係了。
不過項瞳的性子終究是個年輕人,嘴上答應了求穩,內心卻掩飾不住激動。
都說自我價值的實現,在這亂局當中,項瞳想不出有什麼比一戰成名更能體現自我價值的事了。
對方的第一次試探進攻已經退去,項瞳摘了玻璃眼睛,揉了揉有些模糊的眼睛,站在馬背上拿著個單筒望遠鏡觀察著對麵,忍不住撇撇嘴。
二十一門大炮中的十二門部署在了左翼,暫時還沒有展開。對麵隻不過有五門六斤的輕便野戰炮。
左翼這邊的步兵稍微孱弱些,真正的軍事部隊也就是一個木器廠連隊,剩下的還有三百多的國人誌願隊,讓他們守街壘尚可,但是進攻根本不行。
單通鏡片中,對麵的大炮正從後麵拖拽過來,軍隊正在那集結,看來準備發動一場正式的進攻。
馬背上的項瞳喃喃道:“炮兵在中間,兩邊的步兵根本沒挖胸牆,還在那扔錢買第一波進攻的勇士?這是根本就覺得這邊隻能防守?這麼多年不打仗了,鎮壓下鬆散的起義有些太輕鬆了,這貨是怎麼當上將軍的?”
雖然富有激情和年輕人的衝動,可並不意味著不謹慎,再三觀察之後,項瞳越發確定,對麵完全沒有做出預防反擊的可能,大約是因為這些年鎮壓過程中從未出現過。
按說要是為了穩,這時候最佳選擇就是展開那門十二斤炮和其餘的六斤炮,遠距離轟擊,遲滯對方的集結,時間很容易就能拖到傍晚。
這邊的炮打的肯定比對麵準,炮能不能打準是炮的事、理論上算出來的準不準是人的事。即便此時操炮更多的是靠運氣,但命中率女神的運氣總歸更親近這些數學更好一些的炮手。
於是項瞳有了個大膽的主意,在左翼的組織成員內部表決了一下,叫來一個聯絡員,叫他去申請。
“不要炮擊遲滯敵方集結,待敵方集結後、進攻前,快速展開輕便三斤炮射擊,迅速發動反擊,敵方必亂。六斤炮與十二斤炮,可不展開參與戰鬥而是作為戰車衝擊,此開闊地和硬石路麵完全可行。無需考慮我方之誌願隊組織問題,齊射後衝鋒的激情和熱情就足以衝垮被忽然炮擊和反擊而驚慌失措的敵軍。”
“鑒於此,左翼的集體討論建議將街壘擲彈青年團連隊全數調集到左翼,再給左翼一個正規的連隊,可以在日落之前將敵人驅逐出城。”
拿手指擦了擦眼鏡片,在紙上第一順位簽了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