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邑下遊三百多裏外的草河岸邊,到處彌漫著煙火的味道。 WwWCOM
娥鉞的族人正在放火燒山準備種粟,這可是從粟族學會種粟後部族的頭等大事,即便娥鉞是領也需要親自拿著石耜挖第一個坑,他的妻子們會灑下第一顆種子。
距離上次遇到陳健部族已經過去了月餘,娥鉞的村落已有了雛形。
這裏土地肥沃,上好的黃壤土,運氣好的話可以幾十年不用遷徙。
村落裏的人都在外麵忙碌,村子裏隻剩下幾個在這裏休養的傷者。
村落中,虛弱的鬆仰頭看著空中飛過的大雁,盯著它們展開的羽翼,嘴角露出了笑容。
他想到了自己部族屋子上的一排排灰色的、泥土壘築的燕窩,想到了那些玄色的鳥兒。
“它們應該回來了吧?”
“誰?”一個當初留在這負責照顧這些傷者的族人笑著問了一句,看著鬆殘缺的隻剩兩根手指的左右,暗暗歎了口氣。
“燕子。”
鬆笑著,眼睛緊盯著那些象征著春暖花開萬物生機的雙翼精靈,並不在意自己的手指,能活下來就要感謝先祖的護佑了。
留下這裏養傷的二十多人隻活下來了四個,很多人傷口沒有潰爛,可是渾身抽搐,臨死前咬破了舌頭,身體縮成了一團。至少,鬆活了下來,比起那些死去的族人幸運的多,他很知足。
他的身體已瘦削的不成樣子,曾經手臂上怒張的血管全都幹癟了,再也拿不起短劍揮不動骨耜了,不過他並不害怕,因為身後還有可以依靠的族人。
在這裏的這些,他用眼睛觀察著這個部族的人和事,學習著他們的語言,很好學。
因為陳健臨走的時候告訴了那幾個留在這照看他們的族人,用眼睛去看,用耳朵去聽,去看看這個部族和自己部族的區別。
一個月的時間看到了很多,聽到了很多,至少,耳朵聽到的語言很舒服。
一些詞彙音和自己部族大同異,剩下的並不相同,可是學起來很快。
鬆不明白語言中的邏輯語法這些東西,但卻能感覺出兩族語言上的相近之處。
和紅魚的族人不同,她們的語言要奇怪的多。
鬆曾聽榆錢兒起過。比如公羊、母羊、公鹿、母鹿之類,族人都是公母加動物,而紅玉部族則是由單獨的詞彙分別表述;話的習慣更是千差萬別,族人長角的白色的鹿,紅魚部族的習慣則是先鹿再白色和長著角的……
相比之下,娥鉞部族的語言鬆聽起來就很舒服。羊和鹿的音相差不多,那種紅毛長角的動物他們稱之為牛,也是和自己部族一樣分為公牛母牛,而不是有單獨的詞彙。
數數也是隔十進位,隻是音不同,但用詞話的方式上區別不大。
有相似的地方,自然會有完全不同的地方。
鬆現他們用的陶器是黑灰色的,有些很薄,燒的很漂亮,上麵印著一些古怪的花紋,有些像太陽,至少在陶器上比自己部族燒的要好,但他並不羨慕,因為幾個月前自己部族連陶還沒有呢,用不了多久橡子和健會燒出更好的陶。
他們有陶,當然也會煮飯。
不過用來煮飯的陶盆和自己部族的也不太一樣,這個部族的人稱之為鬲。
鬲也是個陶盆,可是下麵有三條腿,可以在下麵直接生火。而自己部族的陶盆沒有腿,是放在用泥磚壘出的灶上加熱。
他們吃飯時不用箸,是用木勺或是陶勺,有些人還用一種青綠色的、稱之為玉的石頭雕刻的玉勺。
他們吃飯時也不是整個部族在一起,而是十幾個人一起單獨吃飯。每個集體的飯菜各不相同,有的有肉,有的隻是粟和野菜。
這十幾個人有男有女,混雜而居,顯然男女並非同族,因為鬆看到一男一兩女帶著幾個孩子在外麵玩。
當初留下的一百個女奴也分給了這些人,每個家庭分到的數量不同,有多有少,也有的沒有。
他們居住在土木造成的屋子裏,找平的方式不是吊線,而是用一道陶製的長水槽裏倒滿水,放在牆壁上,依靠水的平麵和眼睛來尋找是否平直。
鬆不得不承認,這些人蓋屋子的度和自己族人相差不多,看起來也和自己族人的屋子相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他們有專門的屋子盛放粟米和菽豆。
娥鉞的部族裏沒有狼崽子,不過有狸貓,這些狸貓不怎麼怕人,每都在盛放粟米菽豆的屋子附近徘徊曬太陽,時不時地叼著一兩隻想要偷吃粟米菽豆的老鼠,嗚嗚地威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