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青果子(1 / 2)

清晨一亮,早飯的哨子就已吹響,然而前去吃飯的人並不多,很多吃飯的人臉上也掛著一種驚恐不安的情緒。 WwWCOM

昨晚上,一番他們從未聽過的、讓他們感覺到迷茫和驚恐的言辭在各個作坊工的宿舍之間傳播。幾乎沒有人認字,隻是口口相傳,那這口口相傳的內容讓他們有些害怕,不知所措。

誰也不知道這番話最早是從誰那裏傳出來的,但就像是秋荒原上的野火,很快漫卷殘雲烏煙,竟有些燎籠地的氣勢。

那番言辭很長,但每一個作坊工都記得清清楚楚,因為這番話出了他們平日想卻不敢、也不知道怎麼的心。

那番話就像是一夜之間忽然出現的,或許有人知道這些話的源頭,但知道的人卻不會出來,因為他們信任告訴他們這番話的人。

即便想要告密,有人也會想到昨湖邊撈起的死屍,會想到大野澤中的很多人是和別處的奴隸不同的,他們很多人殺過主人,手上的鮮血多得很,從沒有不敢殺人的時候。

很多在飯堂吃飯的人都堅信,這可能是自己這些最後一頓早飯,所以吃的很多,吃的有些想吐。

那些沒有飯吃的人,則在宿舍中安靜地躺著,有人告訴他們,什麼都不要做,就這麼躺著。

作坊的管理者來到了宿舍,詢問這些人為什麼不去上工的時候,他們回答的很簡單:“太冷,我們沒有冬衣,再幹下去會生病,會被扔到島上。”

“可是你們不幹活就沒有吃的,擾亂作坊正常勞作要挨鞭子。”

“那也比凍死強。早晚都是一死!”

回答的聲音很大,也很強硬,但卻沒有任何肢體的衝突,而是一種正常的、人與人之間的交談。

在管理者們無奈地離開後,躺在樹葉中的作坊工們再一次傳唱起昨夜聽來的那番話。

…………

每一位和我一樣的作坊工們,有些話我想告訴你們。

在其餘城邑的時候,那些人告訴我們,他們的血統比我們高貴。所以我們生是奴隸,他們生是主人。

不要上當,因為你們都聽姬夏講過這樣的故事:我們的祖先劈開了地,照著他的模樣用泥巴甩出了我們,每個人都是一樣。

倘若不信,大家可以脫光衣服,就會現我們和那些驅使我們勞作的人都是一樣,唯一的區別就是他們身上的油脂更多。

那些血統比我們高貴的,無非就是穿上了高貴的衣服,倘使我們穿上他們的,他們穿上我們的,那麼在不認識的人看來誰又高貴誰又低賤呢?

起衣服,那些人穿著暖和的毛皮,他們有時候會嫌棄毛皮並不好看,甚至有些悶熱。

可是我們呢?我們做出了那些毛皮、氈子、冬衣,卻輪不到我們穿上一件難看的可以禦寒的冬衣。

那些冬衣可都是我們做出來的。運輸司的人過,每一件冬衣可以換到做三件冬衣的麻布,是我們的手將一件變成了三件,而且每製造的不止一件,那麼我們為什麼不可以自己穿一件呢?每一個穿著裘皮毛氈靴子的人,卻不是製作裘皮毛氈的人,這合理嗎?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事?是因為我們生比他們愚笨嗎?是因為我們生就低於他們一等嗎?

要我,不是的。

很久前,姬夏問過澤一個問題,人是什麼?

澤,人是奴隸和奴隸主。

姬夏,在氏族時代沒有奴隸的時候,所有的人就不是人了嗎?

人,沒有生的高貴低賤。因為人不隻是奴隸和奴隸主。

夏城的故事中,是這樣的。我們的祖先劈開地捏出我們後,靈魂碎裂重生,降臨在每一個新生兒的身體中,都是一樣的。

倘若沒有靈魂,我們和豬狗有什麼區別呢?豬狗也會吃,也會生出後代,可是他們不會思考,因為它們沒有祖先的靈魂。

你們都聽過黑白熊的故事,黑色的是**,白色的是靈魂,其實每個人都是一個黑白的熊。

出生的時候,我們的身體都是一樣的,我們的靈魂也是一樣的,沒有愚笨和聰明的區別,沒有高貴和低賤的差距。

既然出生的時候是一樣的,為什麼他們可以驅使我們,而我們隻能賣掉我們僅存的力氣?

夏城人,這是因為我們蠢笨,連數都不會數,所以我們隻能做這樣的事。

諸位,聽到這裏,我想大家都明白了,人的高貴低賤,不是出生就決定的,因為出生時候的身體、靈魂都是一樣的。

那麼決定這一切區別的是什麼?

是靈魂的成長。

他們的靈魂可以學習,可以讓他們學會數數、識字,學會冶銅、燒陶,而我們卻沒有這樣學習的機會。

靈魂一開始的平等,在長大後變成了不平等。倘使我們也學會了那些東西,我們和他們又有什麼區別呢?

有人會:啊,你的很對,可是姬夏允許我們去學堂聽課,以讓我們的靈魂和他們一樣成長高貴,一樣可以勞心。

可是我要,一十二個時辰,我們每要勞作七八個時辰,要睡覺,要為明的定額準備,否則就會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