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確定夏榆體係將要建立一個國家的時候,一些本質的變化就是不可避免的。 Ww WCOM
對氏族城邦的領而言,族人的信任和尊重,是執政的基礎。
對一個國家的領而言,暴力工具掌握在手中,是執政的基礎。
陳健明白,從這一刻開始,自己就不可能也不應該再去追尋所有族人的尊重,而是要借助這個慣性將這種對人的尊重變為對法律的尊重,甚至是懼怕。
在國家中,一個普通的負責緝捕盜賊的人,擁有著純正氏族親貴所不能擁有的絕對權利。不需要出於尊重,隻需要暴力機關維持。
陳健將那些遺孤命名為羽林孤兒,並明確了這支力量是掌握在領手中的,這就是一支真正的統治工具,雖然還很弱真正有用尚需時日。
這隻是整個變革最的部分,不需要國人議事會的宣揚和承認,一群孤兒誰也不會在意,也很少有人去思考其中的意味。
但除此之外的種種變革就需要提前準備,從五月份夏榆分裂開始陳健就已經開始準備,可到現在仍舊沒有完全準備好。
此時馬上就要到新年了,距離召開國人大會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各種準備工作一刻都不能停歇。
新年到來的時候,整個夏城沒有了前幾年那樣的氣氛。人們仍舊忙碌著,因為之前還不能撫平的創傷,也沒有了那種迎接新年的喜悅。
新年夜,陳健宴請了娥衛等城邑的領親貴,他們過幾就要退兵返回各自的城邑,還有很多事要和他們商量。
在這場宴會的燈火外,還有一處整夜明亮的地方,就是夏城原本的議事會大廳。
各種油料做的燈燭將房間照的雪亮,所有陳健一係的基層官吏和能夠讀文識字的優秀年輕人都在屋中,奮筆疾書。
不是考試,隻是抄寫。每個人隻需要抄寫一卷,但要抄寫數十份。
領頭抄寫檢查的是紅魚,她已經猜到可能在一兩年之內陳健會把她扔在夏城,做他的“郡縣鎮守”之類的職位,因此難免有些煩躁。
她的木桌上放著厚厚的一堆木簡,那是陳健從五月份承諾榆城的國人將要建立一個新的城邑後就開始準備的各種規矩條文。
需要國人議事大會許可的都是空洞的基石,一些法律的明細陳健需要先寫出來以後再做修正。
一路征伐,每晚上都在書寫,好在這個時候的事情不算太多,卻也用了半年的時間。
如今東征歸來,有了大量的竹子,木簡做起來更簡單,也終於可以將這些木簡抄寫出來作為日後夏城這裏的法律規範。
造紙、印刷至少也要大半年的時間才能完成,城邑的管理不可能空下來大半年,所以隻能動所有能夠認字寫字的人抄寫在笨重的木簡上。
按照當初的計劃,將整個國家整合為一個嚴密控製的整體,以官吏教化國人、傳播技術的設想,這些法律法規就必須要詳細。
已經確定以秦為師,那麼律法方便就不得不詳細繁瑣。
按照前世出土的秦律來看,整體分為三種。
一種是法律,以此作為依托來判定一個人是否有罪。
一種是技術指導性的規則,以此嚴格規定耕種、征戰、守城、手工業、倉庫管理之類的運作條例。
第三種則是法律問答,以事件來作為依托,讓執行律法的人有根據可依。
原始的法律答問中對於很多事都有法律解釋。
譬如:
偷了牛。偷牛的時候牛是牛,抓獲的時候牛是大牛,那麼是按照大牛還是牛判刑?
丈夫偷了錢,妻子不知情,並用這錢買了食物。妻子是否有罪?
掌管倉庫的人偷了錢,但又立刻自,是按照偷錢處罰還是自從輕?
甲偷了乙的衣服,又把衣服買了買布,妻子裁布做了衣服又換了別的東西,那麼甲是賠償乙衣服還是布還是其餘所有的財物?
方方麵麵、林林總總,通過這些細致到讓人狂的法律,將整個國家凝聚城一團,並將所有的權利集中到了國家機器當中。
不給任何氏族、家族以單獨解釋的權利,也就讓他們難以擴大實力。
這很好,但也需要一個完整的教育體係和強大的官僚機構。
在通訊不達交通不達的條件下,這種法律的管轄範圍是有限的;沒有足夠基層工作人員的情況下,這種法律就會崩潰,從而將法律的解釋權落入到那些敵視律法的貴族家族手中。
此外還有個不可調和的矛盾。在國人勳爵體係之下,不快擴張就會自我坍縮內部崩解;快擴張又難以有足夠的幹部去管轄廣闊的領土,從而不可避免地受到舊勢力的反撲。
隻能慎之又慎地控製擴張的度,等待教育體係弄出來足夠的基層官吏,既不能快也不能慢。
就現在來看,夏城這些年的教育體係之下堪堪有了差不多能看懂法律的人,但距離精通和融入還需要很長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