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的越多,想的就多。 WwW COM想的越多,痛苦就多。”
陳健沒有正麵回答年輕人的話,沉默了許久,搖頭道“你的疑問我解答不了,或許你是對的,但我仍會殺了你。”
“那些背叛者隻是一場雷雨,轟隆隆地過去後總會晴,除了落在地上已經將要化為泥土的落花沒人會記得。而你像是秋風,刮過的時候並不寒冷甚至有些愜意,可是在不知不覺中什麼都幹枯了。”
“可現在是春,不該是秋,還不是時候。”
年輕人笑了,笑的就像是很久很久之前走出山林之後第一次遲到煮熟的麥飯時候一樣。
“這是對我最好的誇讚。在別人看到春花的時候,我已經開始嗅聞果實的香甜了,隻不過這個果子或許有毒。”
他忽然雙手抓起盛滿酒的陶碗,將濃烈的酒水潑向自己的眼睛,烈酒的刺灼下眼前一片模糊。
“我恨這雙眼睛。姬夏把我們在洞穴裏的黑暗抹去,讓我們看到了陽光下的色彩。可這陽光之下,不隻有麥苗青青萬物萌,還有虎狼咬斷了鹿羊脖頸的血腥。”
“你讓我們看的遠些,卻又不準我們看到和你不一樣的顏色!那還不如從一開始你就不準我們看的那麼遠!”
語氣忽然間有些癲狂,雙目赤紅,滴出的或是淚或是酒的水滴,咬牙切齒雙拳緊握。
“你做的就一定是對的?”
陳健坦然笑道:“想要看太陽,總要冒著雙眼被太陽灼瞎的痛苦。我做的不一定是對的,正因為我不知道自己是對還是錯,所以才讓你們看的更遠。隻不過暫時我贏了而你輸了,僅此而已。”
站起身,不再管身後這個癲狂的年輕人,拉開草簾就要離開。
年輕人忽然間朝著陳健衝過去,伸出雙手勒住了他的脖子,但是長期的虛弱之下力氣已經不多,陳健抓著年輕人的手,腰用力向上一挺,將他從背後直直地摔到地麵上。
外麵的黑衣衛衝了進來,不等年輕人再做出什麼動作,兩柄銅劍刺入了年輕人的肩胛骨和肺部。
血從傷口流出,也帶走了年輕人的活力和靈魂,粉紅色的、帶著氣泡的血從嘴角往外流淌著,伴隨著劇烈的咳嗽和掙紮的蜷縮,氣息逐漸微弱下去,但是並沒有立刻死亡。
眼神逐漸渙散的時候,露出了一種解脫的神采,他話已經很費力,但仍舊用微弱的聲音道:“這是很好的。人從十七八歲的時候其實就已經死了,之後活著的每一,都不過是在照銅鏡。臉頰美的地方,就將銅鏡磨亮;帶著疤痕或是斑點的地方,就將銅鏡弄得晦暗。”
“永遠變不了,永遠困在那時候,不斷地重複。這是我不求不死的原因,我已經變不了了,但姬夏要做的我和想要的並不一樣,隻會一地痛苦下去,我的靈魂已經像是模子一樣變不了了……”
咳了幾聲,忽然用盡力氣抓住陳健的手問道:“姬夏……你死後真的可以見到祖先對不對?”
陳健蹲下來,任憑對方將死的、巨力的手將自己的手攥的生疼,淡淡地道:“對啊,可以見到。”
“那……那是什麼樣的地方?是不是……永生不滅、吃不完的食物、喝不完的美酒、永遠都有咱們不曾聽過的美妙的笛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