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健是希望這根導火索存在的,但又矛盾地希望這根導火索可以延長三五年的時間。WwW COM
一則如今真的打不過,二則就算打贏了,他如今還沒想到一個行之有效的辦法確保這個國家的穩定。
前世夏商,名義上是下共主,但隻是數百諸侯名義上的服從,不服就打,打到服,結果就是文字、文化、價值觀都難以普及;結果就是盡管擁有千年的時間,基本盤仍舊是那些。
到了周朝,從兩次分封之後,意味就變了。先是周公大才,用禮構建出那個時代的普世價值,自己作為禮的執行者和監督者,其中維護家下穩定的就是上下之分、尊卑之別。
這一點陳健沒有周公那樣經緯地之才,就算照抄也沒法學。
一邊喊著不論出身隻論學識為官,一邊期待諸部都認同上下之分然有別的價值觀,那是精神分裂。前者是標準的你行你就上,後者是你行也不能上因為你血統不對,這是截然相反的,沒有妥協餘地的。
而不完全複刻周公的大才,能不能保證數百年的族群內部穩定對外征伐先不,這個族群的所謂的“貴族精神”很可能沒出生就死了——他已經用紙弄死了可能出現的微言大義,也可能用鐵弄沒了諸多本該神秘的青銅文化,還已經弄沒了很多自然演化應該出現的名詞和特殊詞彙……
這個世界的曆史中,不再會有兩國交戰,將軍脫甲給敵國王公行禮的事;不再可能出現神射手因為敵人戰車上也是貴族而且在周體係中地位比自己高而不射的情況;也不可能再有晉楚交戰中楚國大敗、車陷入泥中,晉國告訴楚國人把車上的橫木摘了放在泥塘裏墊上好逃走、逃走後晉國還不忘稱讚:我們的確不如你們這樣的大國逃跑的技術高啊……
把這一套“普世價值”摒棄的最絕的是秦國,其中最重要的宗法家族之類的更是出現了父親問兒子借錢,兒子滿臉不樂意之類的情況,這以周用力八百年凝結出的普遍價值觀來看這簡直是禽獸。
理論上,如果大家的道德都完美符合禮,那麼下就沒有紛爭了,但不現實。
是該相信道德至上?還是規矩至上?隻有規矩還沒有去刻意用道德去約束,到底會變成人人成為“禽獸”,還是自然而然地產生符合時代與階層相應的道德?
陳健相信後者,隻不過相信與實踐中最大的問題在於能否做到。
夏國如果可以力壓群雄,自然可以用強盛的武力保證,中心土地郡縣、周邊蠻荒分封殖民的方式用類似郡國製的方式開拓;如果打成僵局以至於不得不借助其餘城邑大量的力量,那最佳選擇還是周公的辦法以道德法維護自上而下的體係弄成貴族都是一家子親戚的方式。
這一世壽命有限,所以必須著急;夏國實力還很虛弱,所以不能著急。
這種矛盾造就了這座城邑中之前的對話。夏國強到可以讓眾城邑不得不服的時候,菱的那番話就是單純的道德和習慣;夏國將來未必有獨步下的實力,菱的那番話就會成為維護統治階層穩定而神聖化的道德觀。
而到底怎麼從根源上解釋,還要解釋出合理性,這就不是大祭司可以的,而是需要領和大祭司歸於一個人的時候才有資格解釋的。
你應該信,這是大祭司的要求;你可以不信,但是不信就要挨打,這是諸部領的權利。
靈魂的歸靈魂,生者的歸生者,這是他要踐行的東西,自己不可能自己去打碎,理應如此。
而正是這種訴求和區別,才讓陳健在臨來這座城邑的路上想明白了一件事。
他隱約覺得粟嶽等城邑領是給自己挖了個坑,挖了一個可以把自己埋進去的大坑。
不是大祭司的時候他可以隨意折騰,是大祭司的時候把夏國的那套三觀給所有領聽,那就是在逼著其餘氏族城邑的領反對,讓夏國成為眾城領親貴之敵;按照大家都希望的三觀解釋,貴者恒貴賤者恒賤地注定的話,就等著夏國人質疑吧,王上沒有了國人的支持單單有個大祭司的位子又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