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本初子午線(上)(1 / 2)

簡單粗暴的辦法,往往不是最好的辦法。

太過冷血,而且造成的後果也很複雜。

泡沫碎裂不僅僅帶來了很多人破產、血本無歸、身家如洗,更有酒肆、茶館、花匠難以謀生,以及一些雇工因為作坊主沒錢暫時無法生活,加之日用品、低端奢侈品的購買力萎縮等等問題。

陳健從這裏挖了第一桶金,也通過這件事樹立起一種投資的風潮。

人類在記性的問題上並沒有資格嘲笑金魚,即便這泡沫碎裂,相信用不了多久類似的股票、期貨、風投之類的東西又會火熱起來。

戳碎這個泡沫,既是為了讓閩城亂一陣,也是為了讓更多的人從這裏脫身,把錢用於別的地方。

隨著運河的修通和航路的開啟,想必泡沫碎裂造成的後遺症也會消散,到時候大量的金錢就會湧入一些實業或是別的什麼事。

而且新的投資不是虛無縹緲的蘭花,而是換了一種東西。蘭花碎了,可是期貨交易、金錢投資之類的方式已經穩固。簡單完善的交易製度和集資手段,並不會隨著泡沫的碎裂而消失。

陳健不是官員,也自然就不用為閩城的亂局操心——一個資本家的理想世界,是有利可圖的地方,政府不要與民爭利,而那些濟貧、鎮壓、維穩之類的爛攤子政府一定要負責。

為了給這亂局再添一把火,為了讓郡裏的官員早點下決定,陳健又幫了個忙。

大年初三,年味還沒散去,閩城城中謠言又起。

據郡裏已經決定,將蘭花交易視為不合理,要全部收回之前的交易,按照印花稅上的清單回溯到最開始。

要求所有從中賺到錢的人立刻退回,由郡裏強製回溯交易。

這是一個明顯到不能再明顯的謠言,就現在的控製力和組織力,這就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可謠言總是傳播的很快,所有那些不是最後一個接手的幸運兒們被這謠言嚇到了,這切實地損害了他們的利益。

於是一場浩浩蕩蕩的堵大門行動就在年後第一旬開啟,高呼著交易自由、財產權利之類的話。

郡裏氣的半死,這個提議倒是有人提出過,但是隻要腦子沒壞就知道根本不可能實行,卷入的人太多了。

法責不責眾先不,問題是這些人根本就沒有違法,獲得了利益之後誰也不肯吐出來,這時候的謠言簡直就是火上澆油。

四起的謠言中,幾家破產幾家絕望,也有不少一無所有的雇工去了南安修路挖河,暫時維持生計——判決處理需要很長時間,他們可等不起。

原本客流滿座的酒肆茶館,生意日漸蕭條,尤其是幾家專門為了蘭花交易新開的酒肆茶館,更是一夜之間沒了多少客流,隻能慘淡售賣。

還有一些作坊的作坊主為了償還,也售賣掉自己的作坊。之前全部的期貨交易必須如期兌現的強製法令下,沒有了轉圜的餘地……

混亂之下,似乎閩城的很多東西都變得無人問津,大量重新分配的金錢慎之又慎,暫時不敢投資幹別的。

而陳健又拋出自己的海運風險投資可能要繼續募集的謠言或是準備出售玻璃作坊、製鏡作坊和坩堝鋼作坊一部分股份的謠言,讓一些資金持有者握緊了錢袋子,沒有選擇把錢變為那些宅院房屋或是作坊。

趁著這個機會,陳健買了很多沿海或是在期貨交易所附近的房屋地產,用出錢幫忙的形式實際控製了幾家紡織作坊,平穩地維持下去,經營權名義上還在原來的主人手中。

這次購買,陳健用了一部分募集到的現金。反正這些用以海運風險投資的現金很大一部分要購買自己家作坊的玻璃、硫酸、鏡子、鋼錠和一些手工機械,正好可以提前拿來使用,這屬於挪用,但是現在的規範並不嚴密,眾人信任他也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件事。

閩城的亂局還在持續,但剩下的一切都暫時和陳健無關了,他要準備該準備的很多事。

馬上就到了第一屆製堿廠基金科學會議的時間,他要接待這些人。還要為遠航到齊國訓練水手測繪地圖做準備,以及通過合法途徑買十幾門大炮,培養一批遠航水手。

要去齊國進行貿易,是個很麻煩的事。

或者,並不麻煩,是陳健要自找麻煩。

正常來,需要等到秋冬季節出發,利用季風,避開颶風期,這樣可以將危險降到最低。

另外前往齊國貿易也是有專門的路線的。

沒有經度隻有緯度概念的航海,大部分情況還是依靠前人的經驗和走過的航線,這就不可能用最簡單的直線到達的辦法。

要麼從閩城開到大河入海口,繼續向北繞過都城,從一個半島再向東航行大約六七,會看到一座大島,再從大島轉向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