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八,馬上就要過年了,可閩城中的很多人卻連一點年味都感受不出來。
請願活動已經進行了四,除了南安的一些礦主明顯倒戈來到閩城外,其餘的礦主還在來的路上。
雖然還有秩序,但是各行各業的蕭條和投機商的存在,讓閩城再沒有之前的繁華。
不滿、怨氣、憤怒、同情……不同的情緒交織著,在感受到了這些人的力量之後,絕大多數人渴盼著盡早解決。
閩城的官員們已經用盡了辦法,到現在已到了無計可施,看上去隻有盡快接受這些礦工的要求唯一一種辦法了。
隻是時間還有繼續拖延下去的趨勢,官員們急的心煩意亂,陳健的日子也不好過。
七,這是陳健所估計的能夠控製局麵的最長時間,再長一些的話局麵就難以控製。
現在已經是新舊時代之交,有議事會的未必就是資本主義國家,同樣全權的皇帝也未必是封建國家。
封建與資本,不在於這些形式,而在於其中的本質。
隨著這場聲勢浩大的請願,那些以往被壓製住的矛盾一爆發起來,黨內的一些激進派和民主資產階級的自由派們已經按捺不住,到處活動。
每在街頭演講的東西也越來越危險,聽的陳健心驚肉跳。
不是不進步,相反十分進步,但問題是這種進步不是靠請願得來的,是要打內戰徹底摧毀的。
一旦演化到了那一步,陳健覺得時機還不成熟,他也實在不想死,更不想這群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理想主義者喪命。
本來隻是想要借這個機會,讓黨派政治開始活躍,而不是在時機不成熟的時候就導致手工業者和新興的資產階級起義。
舊時代的遺留問題太多,既有土地問題,也有工商業問題。
土地問題暫時不涉及到城市的事件,單單是工商業問題如果控製不當就很可能引發一場難以遏製的風潮。
數百年的積累之下,財閥貴族們基本上控製了各個很賺錢的行業,再加上行會製度,讓新興的工商業者和市民基層積累了太多的不滿。
比如不久前標準石油作坊成立不久,煤油燈和煤油剛剛展示的時候,就有人找到了陳健。
找到陳健的人姓姬,前世的正牌同族。
找陳健的原因,是這位前世的同族的家族,有捕鯨和鯨油的專賣權,對標準石油作坊的煤油燈極為警惕。
專賣權不是國有專營,不是全民所有製,隻是私人所有製。
擁有專賣權的,一般都是那些大的家族,這些專賣權的好處是不需要正常繳稅,每年繳納一筆專賣費,就可以用政令或是法律的形式獲得政府的支持從而壟斷一個行業。
財閥貴族一樣是貴族,隻是權利和財富換了一種非血統神聖的繼承方式,本質上還是一樣。
閩城是一座新興城市,這種影響還稍微一點,但在大河中遊的曆史“悠久”的城市,這種大家族的影響是十分嚴重的。
就像是陳健這位前世同族的家族,以合法的名義地壟斷著東北方一處郡縣的捕鯨行業,合法地盤剝著那些捕鯨者,又因為不需要繳納交易稅的緣故,操控著大筆的金錢。
專賣權控製在那些寡頭財閥的手中,議事會中新興階層的人數太少,而不合理的選區人數又將這種問題擴大。
誰都知道專賣賺錢,問題是你不是圈內的人根本得不到專賣的機會。
這還隻是鯨油,其餘的諸如肥田鹽礦、蠟燭、楓糖之類的很多東西,完全違背了陳健前世的本意,把這些東西變成了那些大家族摟錢的手段。
陳健支持一些行業的專營,但這個專營必須是全民所有製或是國有化,這是根本問題,同樣的表皮內涵不同就是截然不同。
就像是議事會一樣,不同的內核有著不同的意義,封建國家一樣可以有議事會,一樣可以有內閣,但這隻是傳統的形式,而非真正意義上的資產階級內閣或是議事會。
資產階級國家一樣可以有君主,而且甚至可以使實權君主而非虛權,關鍵在於內核,不是資產階級革命就是革君主製的。
要改變的是裏子,不是皮麵。
是新的意識形態、權利概念、習慣風俗、道德觀念、權力分配這些,這些不是幾台機器就能改變的,而是需要一場脫胎換骨的轟轟烈烈地東西。
像是專賣權,煤、鐵這些東西,經過長期的鬥爭總算允許私營,讓一些新興的資產階級涉入其中,但隻是在一些比較新的郡縣。
新興資產階級對此極為反對,市民階層也是心懷不滿,這影響到他們的日常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