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琪聳聳肩道:“這些人讓你走,你會走嗎?”
“這些人……為什麼要讓我走呢?我不向他們的征稅,也不抓他們做奴隸,相反我會教他們種植的技術,他們不會讓我走的。別把共和國的國人概念,帶到別處,不一樣的。”
揭過了這個話題,趁著吃飯後的時間,陳健終於學會了幾個單詞。
玉米、火雞、辣椒……這些與吃有關的而大家又沒見過的東西,是他先學會的。
拿出了當初假裝自己聽過、早已在軋花機開始製作的時候就準備好的玉米手搖脫粒機,拿過幾個玉米棒熟練地絞下玉米粒後,村落的人全都興奮地圍過來。
不知道他們商量了什麼,最終拿出了一串辣椒、一筐玉米棒,半筐花生以及十多團棉線,示意想和陳健交易那個手搖玉米脫粒機。
陳健為了以示友好,隻要了些花生,別的東西沒要。
剝開一個花生扔到蘭琪手中,蘭琪好奇地看著這個從未見過的作物,學著陳健的模樣放到嘴裏咀嚼著。
生花生特有的甜味,慢慢化為漿糊在口中彌散,陳健忽然想到了什麼,笑道:“以我的美食經驗來看,這東西若是能和豆腐幹一起咀嚼,肯定會有熏肉的香味。”
蘭琪抿著嘴笑了笑,心裏卻覺得有些古怪,總感覺陳健好像是見過這些東西一樣,怎麼吃並不需要別人告訴他。
當夜裏,陳健連比劃帶,總算是得到了一個消息。
在這條河往上有一座城市,具體多大多少人這些人不清。
回到船隊,陳健用砂子和鐵鍋炒了些花生,一人發了一枚,那些貧苦之人吃的津津有味——這東西這麼多油,實在是好吃,特別香。
而這些人也對陳健帶回的玉米之類的作物表示了極大的興趣,玉米這東西看著相當唬人,畢竟麥穗可是長不了這麼大個的。
看著這些充滿希望的人,陳健開心的笑了。
夜裏,黨內的人聚在一起,商量了一些事之後,陳健提議道:“明,分成三隊。一隊人在河口附近尋找適合建造堡壘、炮台和村鎮的土地。但是一定要注意,不要和附近村社的人發生衝突。”
“第二隊守護船隊,補充淡水、清點糧食農具和各種工具。”
“第三隊跟著我去這些村社人所的城市去,去看看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社會,以確定我們的土地怎麼獲得。這是最關鍵的。”
蘭琪問道:“怎麼獲得?這裏麵有什麼法嗎?”
陳健點頭道:“是啊,有法。如果,山川河流包括村社的份地,都是屬於國王或是侯伯或是什麼之類的人所有,那法就很多了。土地可以國有,但國有不是國王侯伯一人所有,這一點必須要搞清楚。大家也可以看看,土地所有製在不同的國度、不同的文明之下有什麼不同,也有助於大家找到曆史的共同點。”
蘭琪又問:“如果……如果這些土地是國王所有、禁止買賣的,甚至是存在奴隸的情況,我們該怎麼辦呢?”
陳健笑道:“那反而簡單了。隻要這裏存在著矛盾與鬥爭,就有我們存在的空間。這些東西放到別處一樣可以用,不但我們在這裏要用,還要把自由、平等、共和等等的理念傳到別處去……比如那個被咱們從島上救下的白種人。如果他們那邊有貴族、國王、祭司的話,一樣可以用這一套東西把他們拉下來嘛。”
蘭琪想了想,笑道:“如果有,如果他那麼做,會被判處叛國罪或是謀逆罪的。”
“是啊,共和、自由、平等這些革命之火,會燒遍世界的。隻要我們過得好,他們就會相信我們過得好是因為這些。而現實是,我們應該過得比那些人好,據我猜測。”
“猜測的理由呢?”
“人少、地多、槍好、科學領先。別忘了,咱們救下的那個人還在用火繩槍,還沒見過八分儀,看了咱們的大塊玻璃驚歎不已。看著吧,咱們會讓那些人信奉的一切都坍塌的。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分析內在的因素的,更多的人隻會盯著表麵的,咱們這把火啊,好好燒。有什麼能比攪動整個世界更為壯麗的事業?”
眾人不解其意的時候,陳健長歎道:“別忘了咱們救下的那個人,在那樣絕望的情況下還抱著那本書。信仰的越深,坍塌的時候也就越激烈,他們會把所有責任都推到自身的傳統、文化或是他們信奉的東西上的。”
陳健想,不僅僅如此啊。如果把移民泄壓閥的路給你們斷了,把殖民貿易積累擠壓空間,把這些普世的東西翻譯過去,把手工機械幫你們提前五十年到一百年,讓最適合平民革命的燧發槍時代早產……歐羅巴的十七世紀會書寫一副壯闊波瀾的反封建革命史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