駿府城的使者們還在和德川家康交流的時候,陳健已經做好了從琉球返回望北城的準備。
薩摩藩水軍的那些艦船,挑揀了一些可以修補的,在那霸港進行大修。二百多條船剩下能用的也不過三五十條,噸位都很,而且都是典型的日式船。
雖然裝貨或是遠海海戰並不適合,不過裝人越過台灣海峽應該還不成問題,回去的時候沒人可裝,大多載著稻米或是番薯幹。
陳健問尚寧王要的出兵解救危難的費用並不高,隻需要尚寧王用稻米支付即可。而薩摩藩燒殺捋掠後造成的對比,也讓琉球的百姓對於這支用錢收買而未曾發生大規模搶劫強奸的軍隊有了許多的好感,不敢是簞壺食漿卻也貢獻出了一些東西作為感謝。
臨行之前,陳健又以信用購買的方式從琉球這裏購買了一些糧食,雖然琉球本身的糧食產量也不高,但是各個士族們湊一湊還是有不少的。
回去的時候琉球的貢使也借著陳健的船一起去福建,前往北京朝貢感謝大明出兵,順便以感謝為名再來一次朝貢,這是很難拒絕的。
船隊返回望北城的時候已是六月,剛剛靠岸,留守在望北城的一些人就急忙找到了陳健。
“剛剛得到的消息,福建發生水災了。”
這是陳健臨走前交代的事,這一次沒做神棍,隻注意一下福建那邊的情況,一旦有什麼問題立刻處理。
除非是風調雨順,否則以此時的生產力和分散的農經營,隨便的一場災禍就會造成成千上萬的災民,尤其是基層組織徹底崩潰興修水利之類的事難以做成的時候。
來找陳健告訴這個消息的人根本就不關心勝負,或者不需要關心一件必然的事,反倒是對水災的事極為關切。
不論是出於對下蒼生命運的憐憫,還是出於地租的利潤在土地和人口夠多的情況下高於貿易的原因,這一次福建的水災都必然在望北城得到重視。
對於自己的家底陳健還是清楚的,從去年就開始準備的備荒糧和從各地不惜白銀買的稻米積累了一年多,這一次逃亡過來兩三萬人還是足夠支撐到明年的。
實際上還能更多,但如果借著這個機會大發災難財,高價出售一部分稻米則可以在收回本金,所以也隻能選擇收容兩三萬人。
聽到這個確切的消息,陳健叫隨船的幾名軍官和望北城的一些負責民事的人準備這一次大勝的慶祝會,將大量帶回的用鹽和石灰醃製的頭顱展覽一番。這些望北城的第一批居民很多都是泉州人,所以對於倭寇很了解,若是別處的人反而沒有了效果。
他自己不再負責這件事,叫來了城中和隨船的一些管理層,秘密地商量起這一次借機發財、搏名和吸引來望北城的災民的問題。
由公司的會計客串的統計人員先是了一下存糧的情況。
“基本上數目就是這些了。刨除掉口糧和日後購買耕牛、鐵器之類的借高價售出的稻米,我們最多可以收容兩五千人。”
坐在那裏的一排人看了看數目,問道:“按這數目來看,咱們可以適當多收容一些。三萬到四萬應該不成問題吧?”
“不行。四萬是極限,是按照這些人來了之後就種植番薯、並且我們這邊不鬧饑荒和災禍的情況下。但是我們不能這麼做,一旦我們這裏也出了問題,這四萬多人恐怕會出現大規模的反抗,我們之前積累的一切都化為烏有,所以必須要留出餘量。”
陳健點頭道:“我同意。餘量肯定是要留出來的。現在的問題是一下在湧來兩萬多人,必然要和本地的村社和原住民發生衝突。上好的土地就這麼多,這是不可避免的。”
之前反對過陳健數次的那個年輕人笑道:“這倒簡單。我們可以挑唆明國人和原住民之間的矛盾,我們居中調節。這樣一來,他們仇恨的就是彼此,而他們雙方都必須要結好我們。”
還沒等陳健反對,蘭琪搖頭道:“不行。暫不這是我們所不能同意的,就最實際的利益。這裏和故土不同,這裏的人是以宗族的形式組織在一起的,如果挑唆雙方的矛盾,宗族的勢力隻會越發穩固,單從利益的角度來看也不是個好的選擇。的確,這種組織形式不足以對抗軍隊,但為了爭奪土地水源等問題爭鬥的時候並不需要依靠我們。而原住民也是村社,形式也差不多。”
陳健笑道:“好嘛,就該這樣,咱們討論什麼事首先都得先把基礎定下來。你談利益,我談道德,那肯定是公公有理婆婆有理,怎麼也爭不過來的。那今咱們就隻談利益,不談其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