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原住民之間的關係、教化、同化,是個緩慢的過程,如同股份製公司對那些海商的影響一樣,並不可能一蹴而就。
望北城與村社之間的衝突或是貿易,是按照之前商討過的結果和長期基調而執行的。那些事發生在陳健前往福建之前或是之後,今後再發生類似的事也會用這種類似的方式去解決。
貿易公司的事大致有了基礎後,陳健前往福州拜會了巡撫陳子貞,同時賄賂了巡按和布政使,以白銀購買了大量的耕牛。白銀的來源是島上種植的甘蔗榨糖後以紙幣支付工資後,再運送到別處貿易換來的。
陳健給陳子貞送了一份運籌帷幄的大禮,也讓陳子貞確信朝廷可以不費一兵一卒不花一銀一銅,便能杜絕海賊和倭寇的問題,對於陳健也是熱切接納。
上任之初,兵部給陳子貞的指導方針就是禦倭寇於海岸線之外,並且認清了明軍在火繩槍使用上和倭寇的差距,認為大炮加巨艦才是帝國的優勢。這一點難能可貴,隻不過實施起來太困難。倭寇和岸上的商人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一些城牆的外麵就有商人故意建造的房屋,倭寇來襲的時候可以方便地登房而入。
隨著貿易公司的組建,一部分海商加入了公司,那些倭寇就成為了這些人的死敵,分化瓦解了一部分商人。
隻要倭寇不鬧,陳健不要做的太出格,巡撫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真要惹急了沿海地區亂起來自己這個巡撫還要背鍋。試探著詢問了一番陳健他準備上疏請求在台灣修建孔廟,陳健表示很支持,並以一個番邦人的身份當場搖頭晃腦地背誦了幾段論語以示對孔聖的尊重。陳子貞順便糾正了一下他的句讀之誤: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陳健虛心接受,然後又提出希望可以在福建北部的山區建立一所學堂和醫院,由他出錢。主要是為了教授開蒙兒童識字,也可以讓一些童生教導孩童句讀之事,模仿日本寺子屋的形式隻讓那些孩童帶著地瓜、稻米或是一些力所能及的東西前來入學。
陳子貞當即答允,寫了一幅字送給了陳健,陳健與他合了個影,叫人收好了這幅字,以備過些日子將手腳伸到福建北部的貧窮山區和潘洛鐵礦附近。
一番交流賄賂酒宴之後,陳健帶著一些公司的股東乘船來到了望北城,讓他們增加信心,也為了讓這些人安心。
這條航線走的多了,一路上也沒有什麼問題。還沒靠岸,跟著陳健前往望北城的一些股東就看到不少的新造的漁船在沿岸捕魚,遠遠望去還有大片的鹽田和揚鹵的風車。
曬鹽法在江浙地區已經興起,隻是因為鹽戶匠戶製度的原因,很難推廣因為這樣不好管理。
風車揚鹵的辦法,是陳健前世建造立軸風車的想法啟蒙,如今派來的工匠手段傳承早已成熟,建幾座鹽場還不成問題。
幾個股東眼望著遠處的鹽田,嘖嘖稱奇道:“本以為陳先生隻是個商賈,沒想到也懂這些牧民百工之事?幾年前我們也曾經過這裏,一片荒涼,隻有些食人的生番,不想數年之間就有這般風景。”
陳健大笑道:“萬一有一被數萬賊寇襲擾,這望北城就是安身立命之地,自然要建好。這裏看不清,上麵不止有鹽田,還有稻田、番薯田、甘蔗農場……”
這話一,那幾個股東心中一喜。數萬賊寇什麼的,想想就不可能,若是公司一邊打壓著還能發展出數萬的賊寇,這可是怪了。陳健這話的意思,分明就是有一招致了皇帝、太監、官員們的勒索或是犯了罪刑後,往島上一跑那就萬無一失。
陳健就像是無意中了一句,正是著似乎無心,聽者顯然有意。
“對了,諸位,公司盈利分紅之後,你們想要投錢做些什麼?”
一幹人七嘴八舌地起來。
有想要繼續投入股本,能夠做到如陳健所的那樣,學當年三寶公下南洋,甚至還要把瓷器茶葉這些東西賣到歐洲。
也有想要功成身退,回鄉買上一些地,做個富家翁,讓子孫輩讀讀聖賢書科舉求功名的。
陳健嘖聲道:“這買地何必回鄉?不這島上,就是別處還有許多空閑的土地。你隻要花些錢雇人開墾,回鄉買千畝地的錢足以開墾出萬畝的新田。再就算不買地,直接把錢投入公司,或是存入銀行,這錢誰也拿不走。不要在這,隻要你手裏有銀行的存票,在歐洲、在我們那,隻要有我們商會的地方都能用。這下之大,處處不同,可是金銀卻在哪裏都是金銀。”
“要我,你們分了紅若是不想繼續投入,不妨雇人來我們控製的島上買地開墾,種植甘蔗、胡椒之類,一年收入也不少,那也是子孫萬代的事。隻要有錢,那裏去不得?”
一人卻歎息道:“隻是這錢……若沒有個靠山大樹,終究不安心啊。當年不是也有人到呂宋謀生,到頭來還不是被人殺了個人頭滾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