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不怕(1 / 3)

軍港港口。

陳斯文被幾名軍官軟禁在房間中,年紀已大的他,笑咪咪地問那些新派來不久的軍官們問道:“手令呢?”

“沒有手令。我們隻是去平叛。”

“我再問一句,手令呢?”

“現在沒有,平叛後自然會補上。”

陳斯文歎了口氣,搖著花白的頭發嘲弄道:“一群蠢貨!沒有手令,出了事你們就是替死鬼!”

“如果鎮壓成功,那就不是替死鬼,而是平叛功勳。”

“如果真的是功勳,上麵為什麼不給手令?既想鎮壓,又不想擔責任和罵名。無膽!無量!都城的那些人如今墮落成這樣了?真要是明著喊出來就是要鎮壓,我敬他們是條漢子,一群慫貨。被正義激進青年社團的幾枚炸彈就嚇成這樣,難成氣候,哪有幾分他們爺爺輩打統一戰爭時的風采?”

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這些年的沉浮讓他很容易想清楚一些人的想法。

多年前看報紙,正義激進青年社的人為了對抗報紙審查朝官員家裏投了兩枚甘油炸彈,雖然事後被絞死了幾個,可是從那之後都城便有了一股古怪的風氣,不敢擔責任。

這是陳斯文相當鄙夷的。

看著這些軍官,陳斯文忽然問道:“如果鎮壓不成功呢?你們想過後果嗎?”

“自然會有人出麵,這就不消您費心了。請不要逼我們。”

“我是在救你們。誰現在敢真的站出來喊,我就是反對共和,我就是不管底層死活?誰敢這麼喊,就有別的家族站出來喊我們管底層死活,就敢把喊的這個人弄死搞臭,就敢號稱自己代表平民的利益。真以為上麵是鐵板一塊呢?”

“蠢老頭,別廢話了,你以為你看明白了?你看明白了你都六十了還是個校官?”

陳斯文嗬了一聲,心要不是老子的兒子放著好好的大家族女婿不當而去搞墨黨,老子現在早當上將官把偽齊的海軍滅了名垂青史了。

想到在城中的兒子,卻沒有擔憂、怨懟、不甘或是悲傷,而是笑了一聲。

“求仁得仁,你們也一樣。”

完這句話,不再哼聲,難得地如同年輕時一樣筆直地站起來,整理著自己許多年都沒有換過的軍裝,安安靜靜地坐在了椅子上,閉目不言。

……

墨黨中央黨部。

之前劇烈的火藥爆炸讓黨部的許多玻璃窗都被震碎,黨部前麵的廣場前滿是血跡,時不時傳來一陣稀稀落落的槍聲。

一時前,火藥庫爆炸後不久,墨黨的中央黨部也遭到了襲擊,三百多人參與了進攻,但是很快就被打退。

不斷有附近工廠和居民區的墨黨成員和同情者外圍成員圍過來,已經聚集了四百多人。

黨部內的人正打開了一直上鎖的地下室,從裏麵將一捆捆的燧發槍、一桶桶的火藥取出來。

二十多個接受過正規軍事訓練的年輕人正在分發燧發槍和皮紙定裝鉛彈,兩門六斤、一門十二斤的黃銅炮也從地下室拖出來,幾名測繪航海學堂畢業的年輕人正從黨部提出各種裝箱的工具。

刷子、醋桶、鐵釺、火藥包、角度對照表……

之前進攻這邊的那群人,大約認為自己選了一個好時機:墨黨的主力糾察隊都在南安,城內的骨幹也發動了一部分前往其餘縣,今又是工作的時間而非旬休日,似乎墨黨中央黨部可以一鼓而下。

隻是他們沒想到攻入到廣場前不多時,許多威力巨大的甘油炸藥的手榴彈就從樓上投擲了下來,外加許多汽油和白糖以及火棉粉的燃燒瓶,讓那群經常和墨黨糾察隊有摩擦的城內別動隊頃刻間損失慘重。

他們和墨黨糾察隊的衝突,大部分時候都是輪拳頭或是用棍子,看起來也就那麼回事。

然而真正動真格的時候,他們才知道那個名為航海和測繪學堂教出來的學生到底是幹什麼的,成組織經過秘密訓練的街壘擲彈青年團在城市街鬥死戰與鬥毆中絕不一樣。

刺鼻的汽油味和燒焦的人肉的味道在廣場前彌漫,一具被燒焦的屍體扭曲的不成模樣,整個臉部隻剩下白森森的牙齒,格外瘮人。

許多沒見過這種場麵的人都吐了出來,和陳健出海的那些人倒是沒吐,在福建救災的時候很多人見過比這更慘的場麵,也不過隻有一個承受不住而吞槍自殺的。

遠處的槍聲還在繼續,陳健腰間別了一柄單手劍,外加兩支上好了鉛彈的燧發槍,廣場外已經開始戒嚴,所有新趕來的人都必須是黨內成員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