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到,就不會失去,就不會再忍,不會再痛,什麼都不會了……
一場雨後愈發的寒涼,雨水滴蕩流淌,如墨地攤開來,如漆似墨,天空還殘留著雨後的雲彩,遠方的天際染過一絲絲的紅裳,與大地相互映照,宛如一幅水墨般的圖畫。
離愁漸遠漸無窮,寸寸柔腸,盈盈粉淚。成長是不是就意味著離別和思念,如果每一次的相聚都能讓他們體會到久別的愛與關懷,那麼為什麼愛的時候不能夠好好愛一場,那樣離開的時候就不會有遺憾了。這也許就是糾纏吧,有著屬於一個人的天涯,一個人的嘶啞……
秋風瑟瑟,人也澀澀,歲月從手指尖流過,泛起一波煙雨,落葉摻雜著淚水和著秋雨一同落下,黃綠交接的葉片,斑駁了時光,不舍與留戀。
錦秋年華,笛聲悠長,夢回序幕初上。
人生,終究是繁華落盡,恍若一場夢,總是有太多悲情難以釋懷……
夜風已冷,往事如煙總是覆水難收,滿目蒼夷,麵目全非,而今隻剩下一顆孤心,芳憐自鑒……
沈絳見到衛祈暝跟阿婧離去的背影,竟覺得是自己將最心愛的女人拱手相讓的。若沒有他對花溪這般,阿婧又怎麼可能會失望倒這個地步。
篡緊的拳頭發出聲響,好像要把一切捏得粉碎——
一拳打在長廊的柱子上,一聲悶響,現在也隻能把氣這樣往外撒,他能怎麼辦,難道也去找人傾訴,他畢竟是樓主,估計自己麵子,不能將什麼事情都向外人說。衛祈暝這個人在他眼裏,已經是咄咄逼人了,當初滅了他塞北衛家滿門,之前又有風吟勾結葉拾反叛,好不容易平定了一些,又出現了他與阿婧的感情糾紛。這個男人是來對自己示威的麼!是來告訴自己,他也能夠想自己一樣保護阿婧,能夠給她幸福?
但是衛祈暝當然也是跟他背道而馳,同樣是麵對一個女人,怎麼可能就這麼容易讓給別人?
一個是在悲戚中第一次給了溫暖的男人,一個是從小陪伴長大的青梅竹馬。
在阿婧最糾結的時候鬥來鬥去——
哼,真是可笑!
在沈絳眼裏,阿婧的幸福隻能由自己來給,其他外人都不可!
但是……
晃晃蕩蕩回到白樓當中,斯是陋室,惟吾德馨。看圍牆內外,唯有紅妝素裹甚是妖嬈,川流不息的人群總是在徘徊中掙紮,想要進去的人太多,想要離開的人也屢見不鮮。
怎麼可得心靜!
滾滾紅塵中,誰是誰的永遠?誰是誰的期盼?誰是誰的思念?誰是誰的想起?誰是誰的忘記?冥冥中緣分自有天意,平凡的人又怎能改變命運的安排呢?
世態炎涼,造物弄人,那又怪的了誰?怪隻怪這個亂世造就了世事,讓所有的一切都變成了最殘酷的現實,讓更多的人墜落在塵世間,再也看不到以前純真的笑臉……
紅塵一夢,孤影淚寒。留戀的繁華,還是掩藏不了蒼涼和飄零,隨緣聚散,亦但是,一場夢,一場空。
紅塵有夢,相約無期——
恍然回首,情已留在了昨日的夢裏,追尋著歲月的足跡。原先最初的相遇,但是是故事裏的謊言,心冷了,夢碎了,一切又都回到了原先的起點。
“樓主,夜深了,你還要批閱公文嗎?您應該保重身體,早些休息了!”花溪晗步信信的從某一處走了出來,這間房裏的亮光就隻看得見她的綽約風姿。
沈絳現在這種心情,花溪又這麼碰巧的出現,真的是算好時機麼?
花溪現在這樣的處境,居於阿婧與沈絳中間,若真的阿婧誤會了沈絳的真心,其實很容易把沈絳給搶走。
畢竟她的眼神,實在是太像了!
一襲藍色翠煙衫,散花水霧綠草百褶裙,身披淡藍色的翠水薄煙沙,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肌若凝脂氣若幽蘭。眸含春水清波流盼,頭上倭墮髻斜插一根鏤空玉簪,綴著點點紫玉,流蘇灑在青絲上。雙眸如水,卻帶著淡淡的冰冷,那種眸子跟阿婧眼神中的孤冷,真真是像……
屋外麵雷雨交加,正在瓢潑落雨,天隨心,人心是什麼感覺,這天就像是什麼感覺。
現在,沈絳的內心,亂七八糟——
他望著亮光下的花溪,竟然望出了神,忘卻了周遭的一切。好像在眼前的不是花溪一樣,有幻覺,是阿婧?對,他看見的是阿婧,是阿婧在朝他微笑,是阿婧在心念考慮他,是阿婧今夜來陪他了,是阿婧……
一把抓住了花溪的手腕,將她硬生生的拖至身前,一手摟著腰間,靠的那麼近,竟然也沒有緩過神來。他是愛的太深沉了麼?難道是占有欲太強烈了,他很渴望得到阿婧?
花溪被沈絳落倒在榻椅上,她也很反抗,就算她對沈絳稍微微有了那麼一絲的動心,但是誰能忍受自己被認錯這種羞恥呢?難道一直活在別人的影子裏!
沈絳力氣太大,一直將花溪壓得無法動她,像餓狼一樣的在花溪身上捕捉阿婧的氣息,頸間、胸口、臉上、唇上,不放過任何一處。
——他多希望在眼前的就是阿婧啊。
屋外的雷鳴電閃更加的強烈了,好像隨著沈絳的欲望而怒然迸發。身處在絳紫閣的阿婧,此時也不太好過,側身躺在琉璃榻上,輾轉難眠,她害怕,害怕這個雷聲,害怕他身邊即將失去的東西,害怕的不像她自己。捂著自己的耳朵,整個身子蜷縮在一起,雷鳴一刻她就無助的咬著自己的拳頭,好像這個黑夜恐怖的要把她整個吞噬。
“樓主,樓主,你認錯人了,樓主……樓主,沈絳。”聽到這個名字,沈絳終於停下了像餓狼一樣的撲食。在這個樓裏,除了阿婧,還沒人敢這麼叫他的名字。
花溪,是第一個。
但也因為這個名字的呐喊,讓他回到了他自己,讓他看清楚了眼前,眼前的人並不是阿婧,隻是像而已,隻是像。
“樓……樓主,您……”
沈絳的眼神並沒有從花溪的身上抽離,難道就隻有眼前這個女人替代嗎?
拳頭又一次握緊,狠狠地錘在案桌上,讓花溪也恐懼的一顫。“對不起,今日的事,是我失態了,你放心,我不會虧待你的!”
“樓主,花溪不求您能如何對我好,我隻希望樓主能夠好好愛惜自己,就算為了雪羽樓的未來,您也要…。”
“愛惜自己……嗬,若她也能像你一樣善解人意……”說到這裏,沈絳竟不知如何講下去,的確啊,阿婧什麼時候能夠像花溪一樣為自己考慮。什麼時候能不像一個殺人機器,能不像一個孤冷不近人情的女領主,就單單如普通女性一般的知性感性,那樣又怎麼會出現那麼多的隔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