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伴隨著清脆的掌聲,一份誓約頃刻落地。
殷家。
祠堂裏,一道挺直的人影跪在牌位前,唯有日光透過紙窗映在他的腳邊,顯得頗為冷情寂寥。
“吱呀——”
緊閉三天的房門被推開,小廝恭敬地說,“三少爺,請您去書房一趟。”
那道纖細的人影緩緩一動,大概是久跪的原因,站起來時搖搖晃晃,好像隨時都要倒下去,讓小廝捏了一把汗。他倒是想上前扶著,隻是一看對方那雙寂然無波的雙眸,隻覺墜入寒窖,隻得規規矩矩站著。
“啪!”
再次踏足書房,一隻茶杯擦著他的臉頰過去,砸到背後的牆麵上。
“跪下!”老人餘怒未消。
他屈膝跪在地上,雙眼麻木。
“殷長秋,你看看你自己,像個什麼樣?行屍走肉都比你強!殷家的臉麵都讓你摔得稀巴爛了!”左相冷笑。
青年男子仍舊一聲不吭。
左相怒罵了半天,他也就是呆呆受著,靈魂已經不知道哪裏去了。
“癡兒!真是癡兒!”左相緊盯著他,“我不管你怎麼想,婚禮斷然不可更改!”
先前一動不動的人忽然抬頭,雙眼裏是濃得化不開的悲傷,“求爺爺收回成命。”
左相嘴角噙著冷漠的笑容。
他什麼也沒說,重重磕起頭來。
“咚、咚、咚——”
一個,兩個……
鮮血在腦門上蜿蜒開來。
他嘴唇已經泛起了青紫之色,身上的哀傷氣息越來越深。
“夠了!”
左相忍無可忍上前拎起他的衣襟將人摔進椅子上,狠下心來,“混小子,老子真是看錯眼了!今天你就收拾東西去軍營,沒有允許不準回來!”
殷長秋露出釋然的笑意。
“多謝,爺爺,成全……”
下一刻,他因失血過重昏厥過去。
左相輕輕一歎。
傻小子,這是爺爺最後能為你做的了。
一個月後。
自新帝登基後,明皇除了血洗朝廷,還下令收刮了不少民膏,令百姓敢怒不敢言。又因明皇追求長生不老,大肆招攬道士煉丹,還尤為寵愛一個程姓道長。
漸漸地,道士不僅公開在宮廷出入,連在朝廷上也有了一席之位。
期間,殷家與治家聯姻作廢,治家大小姐嫁給了當時風頭正盛的李氏新貴。
太子用不正常的手段登基,還是瞞著左相的,自以為這潑天富貴殷家沾不上邊,但為了堵住悠悠之口,還是保留了左相的宰相之位。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太子厭棄了殷家,在治家與李家結親之後,殷家門庭更是門可羅雀,冷清極致。
李宅。
美人晨起梳妝是一番不可多得的美景,李元天在一邊欣賞了會,輕輕捉住她的肩膀,“別動,我替你畫眉。”
治無憂一愣,任由他拿起眉頭輕輕描繪。
她看著銅鏡裏相互依偎的兩人,不知怎麼有些陌生。一世榮華明明唾手可得,可她心口總好像缺了一塊。
“他死了。”
李元天忽然湊在她耳畔輕輕道。
珍珠般的眼淚從粉麵滑落。
“別哭,娘子,妝會花的。”他溫柔替她拭擦眼淚,“不過是一具無頭男屍,不值得你惦念如此。”
治無憂的眼淚怎麼也止不住。
李元天眼底張揚著肆意的痛快,那個男人終於死透了!死人,能跟他爭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