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第一個贏過我的人。”
白衣儒秀歪坐在搖椅上,一手支著下巴,纖細雪白的手指微微插入發間,說這話的時候他細長的眼眸還在懶洋洋眯著,明明是飄逸出塵的玉人,卻揉了幾分入骨的慵懶。
“那可真是我的榮幸。”孟南微棋逢對手,一番淋漓盡致的過招之後心情也舒暢,於是有意逗趣道,“作為優勝國師的第一人,不知在下能得到什麼獎勵呢?”
其實也就是一句笑言,如今她坐擁太師府,權財美色幾乎是唾手可得,再名貴的東西放她眼裏也是一般。
“獎勵麼?”搭在烏黑鬢發間的手指滑到了頰邊,他微微蹙起眉頭,認真思索著這個問題,仿佛擺在麵前是一道未解的難題。
她忍不住笑了,“莫非國師從未送過他人禮物?”
麵前的人實誠得讓她咋舌,“我不喜歡那些人,為什麼要送?”他一臉的理直氣壯。
就是這麼一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家夥,某些方麵卻坦率得驚人。
孟南微總被他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話語給嗆住。
“唔……有了。”
他漫不經心拂過了衣袖,響著極為細微的摩擦聲音,舉動間自有淡看雲卷雲舒的閑適。
孟南微便見那人微微仰著下巴,眯著眼,細長的手指靈活轉動著,一副算命先生的架勢。
“七月流火,適宜出行。”他睜開了眼。
然後,她聽見國師大人一本正經地說,“大幽的琴葉櫻此時開得正好,君何不與我同賞這片繁美花色?”
“……”
國師大人你是點滿了撩妹技能嗎?
然而,孟太師早就看穿了一切,她麵無表情地說,“誰那麼不長眼來找你麻煩了?”
玉謫仙笑而不語,“你猜?”
好想打死這個家夥怎麼辦?
孟南微忍住了自己心裏蠢蠢欲動的惡魔,又見那人一臉靜靜看著落了滿地的花瓣,幽幽地說,“孟太師,你可信命嗎?”
“……”大哥你話題轉得略快啊,考慮一下還懵逼的我好嗎!
他好像也不需要立即得到答案,自顧自地說,“自古天妒英才,難道如此才驚豔絕的我,也逃脫不了宿命的糾纏?”
孟南微繼續沉默。
對方久久不見回應,玉謫仙一臉含蓄溫雅的笑容,慢條斯理地開口,“怎麼不說話,你是耳聾了嗎?”那模樣,好像十分擔憂她的身體狀況。
“……請說人話,謝謝!”
他看了孟南微幾眼,慢吞吞地開口,“這是一個比較憂傷的故事。”
“從前,山上有座廟。”
“然後,廟裏住了群和尚。”
孟南微炯炯有神看他,國師優雅啜了口茶水。
“再後來,有個老和尚給我算了回一生命數。”
“十六歲,為國師,身居高位,顯赫四方。”
“二十六歲,遇情劫,神魂顛倒,食髓知味。”
如蔥白似的手指輕輕摩挲著杯麵。
“三十歲,卒。”
這的確是一個憂傷的故事,孟南微囧了。
一般而言,位子坐得越高的人,就沒有人不想長命百歲的。尤其國師大人如今還風華正茂,乍然聽聞自己以後的悲慘命數,怎麼說也會有幾分小心思吧?
她正想說話緩和這凝滯的氣氛,就聽見他淡淡地說,“那個老和尚,是伽藍寺的得道高僧,平日不輕易給人算命,一算,一語成讖,從不妄言。”
感覺悲慘等級又增加了一個係數。
還沒等她想些安慰的話語,就見那人直直看過來,就在她以為對方要說出一些“我命由我不由天”的霸氣宣言時,他來了一句,“這種死法太風流了,有礙聲譽,能換一個嗎?”
“……”
她真想給這廝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