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你是命喪於此,心有不甘。”藍小玉泯泯唇,多數的鬼魂逗留在人間重複生前所行,無不是因為它們還有所遺憾,甚至很多的鬼,它們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死去,日複一日的重複最後的過程。“我可以為你超度化去一身哀痛與怨恨,死者如斯,何必存在於自己所想的世界?”
“我沒有害過人,”它突然出了聲,聲音因為受到紅線的勒住和地皇印那一擊虛弱一大半,“是他們害死我的!”它的聲音在隧道裏充斥,忽遠忽近,“他們開的那麼快,還會害死別人的!會有下一個人,像我一樣!我不應該下車的,不應該,不下車我就不會死……”
藍小玉愣了下,鉗製住它的手就鬆開了些許,紅繩一垮,它哧溜一下滑落瞬間消散的無影無蹤,隧道中頓時陰風漸起盤旋,“我不應該下車……哈哈哈,”女鬼尖銳的笑聲在隧道裏如同風卷殘雲,“不……是他,他不該開的那麼快!是他的錯,都是他的錯!”它並沒有逃走也沒有放棄,當然更不稀罕藍小玉要為它度化化解。
怨氣在一瞬間化為戾氣,它要用自己的方法來解決。
藍小玉咬牙跺了下腳,這些心懷怨恨的生靈無不是因生前執念所留,誰不是無辜,誰又是清白,它們重複著生前遺留的片段和追悔莫及的事,她心中一冷,卻不知若是有一天自己死去時是否也心懷遺憾。
媽蛋,藍小玉甩手就給了自己一個大耳瓜子,傷春悲秋個球,這都什麼時候了!
“她瘋了?”
“……她抽自己做什麼!”
“是不是被鬼附身了?!”
車裏的人嘰嘰喳喳,藍小玉跑回來打開車門翻出一包墳土跑到車前五十米處開始灑起防線,試圖劃分出一個方形空間將汽車圍在中央以免女鬼逃竄時難以追蹤再禍及旁人。
“現在怎麼辦?”司機大哥總算鎮定下來了,雨刷把血水刮去,隻有彌留的血液味道,他終於轉頭看向趙遠信,征求他的意見。
“哪都不去,”趙遠信頷首示意前麵的藍小玉,“現在的情況,她說了算。”他下意識也回頭去注意紅繩上的小無芯鈴。
它開始微微的搖晃顫動。
叮鈴鈴,這一聲在安靜的隧道裏簡直如同晴天霹靂!
“在在在、在這裏啊!”趙遠信手足無措大叫一聲,就看到“啪”一個血手印徒然出現在司機大哥的車窗上,接著一個接一個的手印顯現出來,就仿佛那女鬼正橫趴在車側不停的拍打著車門車窗。
車內的人屏聲凝氣的氛圍幾乎到了極限,一下就分崩離析!
司機保鏢大喝一聲企圖奪門而逃。
“不要開!”趙遠信眼疾手快想要製止卻根本沒來得及,開門那瞬間小紅繩應聲而斷,司機的脖子就如同被一股很大的力道掐住往車內按進來,他的臉頓時鐵青,口水順著唇角就嘔流了下來,趙遠信也被嚇得不輕,可他根本看不到那個女鬼在什麼地方,副司機這會驚慌失措的已經衝出去朝藍小玉跑去。
趙遠信根本攔不住,他隻看到司機的手自己掐著自己,脖子上的皮膚被捏的凹陷進去,白眼都翻了出來。
藍小玉也聞聲跑了過來,一腳踹在那正逃跑的副司機的膝蓋上,“噗通”那人就摔倒了,藍小玉理也不理直衝賓利車,抓起一把墳土就朝女鬼的天靈蓋位置拍下,“啊——”那鬼怪發出一聲慘叫,藍小玉立馬依樣畫葫蘆拿紅繩勒住它的脖子,掏出一道符籙就嵌進紅繩中,“天威其中,仁赦赤子。五方五雷,赫赫威雄。”她化指為符,在女鬼後腦勺處點下,然那女鬼居然死不鬆手,它不管自己的身體承受何等痛苦也不管符籙一點一點融進軀體至死不休,它隻想要司機的命,隻想。
司機保鏢這會已經被勒的臉色慘白,白眼上翻,估計撐不過幾秒鍾了。
藍小玉也惱,抓起掉在車門旁的桃木劍就朝它手臂的位置一劍剁下,雙手扣緊了紅繩將它狠命往外一甩。
“啊啊——”雙手已經虛化的女鬼終於支撐不住虛弱的身體而漸漸現出了身形,它紮著雙馬尾倒在地上的墳土中,身體就像被黏住般動彈不得,眼睛直勾勾瞪著那邊車內半死不活的司機。
“他該死——他該死——”它一味地重複這句話,在隧道裏如同過了千山萬水的回音,聽得人身體直顫,“如果不是他,爸爸不會死,媽媽不會死,我也不會死……還沒出生的弟弟也不會死!他該死!”女鬼叫叫嚷嚷的突然捂住了黑漆漆的窟窿眼流下了血跡一樣的眼淚,“……是他撞上來的,好重的酒味……”它,泣不成聲。
藍小玉站在原地,不上前也不結印,她心情複雜的看著這個小姑娘,她想,她應該要叫她小姑娘,哭的淒慘無依,傷心絕倫。
“可現在的人,他不是凶手,傷害你和你家人的凶手早就伏法了。”藍小玉想起來見過這個大車禍的新聞,死了一家三口和肚子裏的孩子,肇事者那天喝了酒車速飆得極快,甚至在撞上來的那一刻,他都沒有想過要踩刹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