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到自己的心跳和喘息,根本無法控製手心的汗水和顫抖,她知道是自己的活人氣息和滴落的陽血喚醒了這死亡的養屍地。
但這佛光普照的地方,怎麼會有這麼邪門的術法!究竟是什麼人在這裏搞這些鬼東西!
她自然是得不出答案的,這寺廟裏的大小和尚們到底是同謀還是被蒙在鼓裏的無辜?
月光的慘白映照在藍小玉的臉上,也同樣映照在那破樹而出的東西身上。
如果,如果藍小玉覺得應該稱它是“人”的話……全身的骨頭都跟枯枝一般細寡,鬆垮的皮膚就像一個年逾七十的老嫗,氣管的位置似被人用刀割裂過,空氣從口子裏不斷的進出,張牙舞爪的樣子舉步蹣跚,更像是一隻剛被“孵化”出來的死物,它還在適應這周遭的一切,它的手指尖是發黑的指甲,還在不停的顫動,發出骨頭一寸寸“嘎啦啦”的聲音。
這隻是一個死物。
一個被孕育的、被控製的屍體。
藍小玉死死盯著它步步後退,那屍體滿是皺紋的臉上隻有一隻巨大的狹長的眼睛。
是那個屍體,和書吧裏遇到的那個屍體一樣的東西。
還真被夜闕君那家夥說中了,竟然真的是從雲海寺出來的,藍小玉咽了下口水,這才能喘息一口氣上來,那屍體顯然是注意到了她,那眼中的眼珠破出了粘膜呼啦一下就盯了過來。
在月下寒意逼人,滲透心肺。
養屍與控屍術,藍小玉有所耳聞,她說過書吧裏的那隻不是普通的操控屍體,這能叫“人”嗎,這分明都變異了!
那屍體一眼瞪過來,藍小玉都能起半身白毛汗,這次她可沒這麼容易跑,要麼困住這個東西,要麼被這個東西纏住,她想到這裏就下了決心,慌亂沒有用,就算要“決一死戰”也得要有好把式不是,況且,她還有李想的魂要送回去,好事做半路可就太不上道了。
帶著這種壯膽般的自嘲,藍小玉索性卸下背包,從裏麵抽出紅繩絲線符籙木釘,將一棵桃木釘按入腳下一踩,拽著紅繩的一端係住桃木釘,趁那屍怪撲上來的時候,翻身就地一滾,黑泥很是鬆軟,她本想靠紅繩勒住那屍體的腳,誰料到“噗”的一下,那桃木釘竟然鬆鬆垮垮的就給從泥土中拽了出來。
靠,這裏的泥土表層顆粒很大,根本卡不住大隻的桃木,反而讓藍小玉被勒住紅繩的力道反彈了下,整個人又就跟著跌了個黃狗朝天。
“臥槽。”她隻敢對著自己咒罵一聲,趕緊一咕嚕爬起身卻發現,眼前看不到屍怪的影子。
當然,它不是真的消失的,而是在這霧氣不知何時突然濃重起來的屍地上,借著霧氣隱匿了身形。
藍小玉不敢大意怠慢,盡量放輕了腳步試圖靠耳朵來竊取一點聲音的存在,現在連吸進肺部的空氣都變得冰冷沁寒,甚至恨不得就不呼吸了。
而那屍體,悄無聲息。
藍小玉覺得喉口幹澀,這會並不是個追悔莫及的好時機,她也不能未卜先知自己會遇到什麼,因為……她還沒想完呢,背後突兀的寒氣逼人,她下意識就撇開腦袋向左側一個閃躲。
“唰”的一下,一隻黑色指甲的幹枯手臂就如同利刃尖矛一般刺進了右耳邊的霧氣中。
藍小玉心裏“咯噔”,耳朵都仿佛被指甲劃過,要是反應慢了一拍,現在自己的腦袋上就是個大窟窿,這可真是不給她活路啊,她抬手一摸耳朵,頓感黏黏膩膩,放下手一看,血糊淋刺的,尼瑪還真是被割了個口子?!
藍小玉甚至還沒覺得痛楚,血液已經順著她的臉頰流淌了下來,她將手中的紅繩綁了一個倒轉牽行結,幹脆用那滿是血的手拉住屍體的幹枯手掌,將紅繩結束縛在它手中朝自己一拉,蹬腿就踹在對方的小腹上。
空落落又幹癟的身體都令人覺得悚然,她反手扣住那臂膀就是一個過肩摔。
“呯”的將那屍怪狠狠砸在養屍地上。
狹長的眼睛眯得如同一條細縫,那屍體在這撞擊下竟全身抽搐了一般,藍小玉受驚手腕一鬆才發現,自己手上的血都被塗抹在那屍怪的手臂上,而那些血液全然滲透進它的身體,竟然……被那屍怪的皮膚所吸取。
食人血的屍體,一個怪物……究竟是什麼東西!
她雖然鬆了手卻不敢放,她清楚自己的斤兩,如果不能一鼓作氣趁勢而為,很難跟一個不清楚來曆能耐的屍怪打交道,所以藍小玉一腳踩住那屍體的脖頸子。
它全身的皮膚都鬆弛拖拉,脖子裏就好像堆疊了無數層無限延展的組織,踩上去不覺得有多硬反而軟趴趴的——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