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過她的窗外不遠有一盞路燈,今天晚上也不知怎麼回事居然一直在“呲呲呲”的明滅,但在這閃爍之間還是可以看清一些輪廓的。
所以她隻要把鏡麵朝下,從鏡子的反光中看清樓底下接近她家的到底是什麼玩意。
鏡片清晰,從牆壁開始折射,藍小玉調整著角度正對。
月影的疏落也選擇在此刻大開光明。
於是藍小玉看到了,她不光看到了,還嚇得差點把化妝鏡摔落到樓下。
那些影影綽綽的身形,呆板僵硬。
不是屍傀還是什麼!
藍小玉這不看還好,一看都險些叫出來。
樓下聚集著不下五具屍傀,現在隻能看到它們頭頂的背部,正不停的用腦袋沿著牆壁撞擊,一邊走一邊摸索……就好像在尋找什麼。
藍小玉的手在顫抖,她握著鏡子竟然一動不動,既不敢收回又不敢有所動靜——心裏隻祈禱這群玩意什麼都沒有察覺一會趕緊走。
她咬咬下唇,轉動角度試圖去看領頭的那隻在做什麼,因為再過去一些可就是老窩的大門了,這撞牆不要緊,撞起門來的聲音可就不好說了。
藍小玉睡衣的衣袖摩擦在窗台上,落下了不少的灰塵,洋洋灑灑地,她這還沒看清楚就發現——
從鏡子的折射中,樓下原本低著頭的屍傀,竟有一隻抬起了頭!
那血紅的獨目直勾勾就瞪著她手中的鏡片,就好像在瞪著藍小玉。
藍小玉倒抽一口氣“嗖”的趕緊抽回手,頓時胸腔裏的心跳狂亂難以平複。
它看到自己了,她很清楚,那玩意看到了自己。
因為她已經聽到“呯呯呯”,它們開始拿腦袋撞在門上發出巨大的聲響,就好像有什麼心急火燎的人在敲打門扉。
藍小玉當然不敢應聲,她後背貼著牆隻能坐在地上發虛,這夜裏並不燥熱,她的額頭卻淌下兩顆豆大的汗珠。
那特麼都是被嚇出來的!
就在她正百轉千回搜腸刮肚的想著怎麼應付接下去的狀況時,就聽到樓底下“嘎吱”,有房間門開了,不明所以的趙遠信扯開了嗓子就吼起來:“誰啊大半夜不睡覺,活見鬼了啊!”聽起來火氣還不小,他邊走邊要去開店門,三更半夜的擾人清夢,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趙遠信!
藍小玉一個激靈爬起來還差點腿軟的摔一跤,趙遠信要去開門了!
這門當然不能開!
“趙叔!”藍小玉一個箭步就衝出房門,“哧溜”一下跳上樓梯扶手就滑下去,這要在平時,趙遠信是絕對禁止她幹這種事的,美曰其名,一個姑娘家家的整天學的跟個竄天猴似的,成何體統?!
現在當然管不了了。
“趙叔,不要開門!”藍小玉衝下扶手就朝趙遠信大喊,“外麵的不是人!”
“哈?”趙遠信一愣,手上已經“擦哢”的轉開了把手,他哈哈大笑,“外頭不是人,不是人難道是鬼?”那這可真巧了。
趙遠信把腦袋扭向門外,突地就是一股惡臭的氣息撲鼻而來,臉對臉,額抵額,他一時愣住還努力的眨眨眼睛,眼前從一片血紅變成一隻巨大的眼睛。
他那口氣就哽在了嗓子眼裏,對方沒有嘴唇的嘴一張一合像在使勁汲取空氣,整個臉的皮膚泛白垂涎下來。
“……”趙遠信連喊話的勇氣都沒有了,他身體僵硬的退後兩步,轉過身看到藍小玉也一臉的驚恐,這才“哇啦哇啦”一下拔腿就跑,“救命啊,鬼啊——!”
他那是眼淚鼻涕都齊飛,拽住藍小玉就趕緊躲她身後去:“什、什東西?”
屋外的屍傀聽到了動靜也都紛紛從門裏擠進來,它們的行動沒有秩序,所以說是,擠。
甚至你都可以趁著路燈微弱的光看到它們互相排擠的身體刮爛了皮膚,卡出了骨頭,它們沒有知覺,毫無疼痛,隻想進來。
進來,目標隻是藍小玉。
藍小玉看出來了,因為那些眼睛都直勾勾的盯著她。
她咽了下口水,把趙遠信往後麵一推:“去我師父的房間躲起來,別出來!”她說罷就扭頭跑上樓去,趁那些屍傀還沒有進門緩過神來,她隻能滿抽屜找符籙墳土等能夠勉強應付的東西。
趙遠信連連點頭,剛才睡了半夜的困意現在都被嚇到了九霄雲外,他幫不上忙,隻能不做藍小玉的拖油瓶。
藍小玉上樓拽起背包,把抽屜裏的東西一把抓,直接順著樓梯就滑下來,一腳踹飛一隻正蹣跚到樓梯口的屍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