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白安就隨手取了另一罐,毫不吝嗇的展示給她看:“風幹的花草,都是可以入藥的材料。”
難怪外麵那麼多花,原來自己整了個“小藥鋪”。
章白安聳聳肩不以為意:“你可以把我當成一個土郎中。”她說著自己就笑了起來,這麼一看,章白安的眼睛也很是大,水靈靈的帶點異族風情,有那麼一瞬,就仿佛明豔到足以致命的地步。
那種感覺,轉瞬即逝。
藍小玉甩甩腦袋還是覺得手臂上有些發毛,這整個房裏八成還有不少蜈蚣,可是再一看章白安的能耐,這一定就是那句什麼,俗話說的好啊,小隱隱於野,中隱隱於市,大隱隱於朝的傑出代表。
“不不不,我要叫您神醫,”藍小玉就眨眨眼說的俏皮極了,在章白安莫名不解的眼神中,她大咧咧說,“因為我是神棍啊。”瞧,神醫和神棍,多好的組合。
“噗”,章白安也跟著笑,很自然的伸出手摸了摸藍小玉的腦袋。
藍小玉一愣,她突然意識到,孫道陵曾經也經常這樣做,所以這個動作令她一時之間感慨萬千。
章白安見她那麼一怔,以為自己做了什麼冒昧的動作就趕緊收回了手:“怎麼了?”
藍小玉搖搖頭:“我小時候師父也經常這樣,”她撓撓頭發有點不好意思,“不過長大了就沒有了。”她還挺懷念。
“你和你師父一起住嗎?”
“是呢,是師父救我回家的,”藍小玉咂咂嘴,孫道陵也是救命恩人啊,就像今天站在自己麵前的章白安,“反正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爸媽是誰,不過那並不算壞事。”她把這些話當玩笑一般說出來,章白安說的沒有錯,有時候遇見和錯過就是那麼平凡簡單,無法預料、無法支配,與其怨天尤人,不如活在當下。
她錯失了父母,卻遇到了孫道陵和趙遠信,難道不是另一種得到和賜予?
這樣也挺好,尋根問底的人的執著勁兒固然可敬可佩,可現狀既然已令自己滿足與安心,那麼有些塵封的東西打不打開並沒有什麼意義。
不過,那也不是說她完全對這毫無感想,認真說的話,小時候她還總問孫道陵自己的爸爸媽媽在哪裏或者怎麼了,可是孫道陵每次都一言不發,久而久之,藍小玉就不問了。
不為別的,隻因孫道陵待她視如己出。
章白安的表情不免唏噓,她抓起藍小玉的胳膊:“那你的傷有沒有上過藥?”她想了想索性從櫃子上挑了一些藥去隔壁研磨了下包了兩包塞進藍小玉懷裏,“屍傀的毒醫院解不了,用糯米你應該知道,雲海寺的邪術你和我一樣了解,這東西可以治療身體內虛。”
這就看出她身體不行?不過話說回來,自己這麼一折騰,能行才有鬼了。
她對章白安千恩萬謝看了外頭天色已暗這才準備離去。
“你要走了?”章白安忙喊住藍小玉,口吻中難免多了兩分急促和焦慮,“不如留下來吃個飯吧。”她一邊招呼,一邊已經走進廚房動起了手,看得出,她還挺喜歡藍小玉。
當然,藍小玉思忖了一下立馬就應下了,她很少和個完全陌生的人投緣又不吝嗇說一些體己話,上一個是小蘿莉湘菱。
對湘菱毫無防備是因為她率真可愛,對章白安坦誠相待是因為敬意有加,而且,這個阿姨她覺得很是親切。
親切這種感覺一定要描述,隻能描述成,一見如故,相見恨晚。
所以藍小玉對自己師門何處,幼年時的趣事都拿來消遣調侃,氣氛很是活躍,這一頓飯吃完再幫著章白安把碗筷收拾了,藍小玉這才把那兩包藥塞回背包,打開門的時候突然想起什麼回過頭喚了一聲:“嘿,章阿姨,我叫藍小玉,以後叫我小玉就可以了。”她也是突然想起來,怎麼聊了這麼多還沒自報家門。
章白安點頭,兀自在唇角輾轉研磨那三個字眼。
藍、小、玉。
然後她目送小姑娘走出了巷口,低下頭的時候,巷子裏的螞蟻如同黑線般正沿著牆角一路蜿蜒團團彙聚於桌底。
章白安的眼睫很長,微微眯眼的時候有一種柔和的溫婉浮現,不肖片刻就煙消雲散。
而藍小玉呢,今兒個她不回老窩,趕上末班車。
其實她還是有滿肚子的疑問的,比如,為什麼章白安那天會這麼巧合出現在雲海寺,比如,為什麼她對屍蟲毫不避諱也不畏懼,就仿佛知道,它們不會傷害到她?
當然,藍小玉還是比較接領子的,就是有默契地心知肚明,她並不是沒有注意到章白安對某些話題的閃躲。
藍小玉雖然不曾對自己的過往有任何隱瞞,可章白安不同,她的眼神在這些話語間分明有所閃爍,她並不曾主動透露自己的來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