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闕君的眉目輕微蹙了下,對藍小玉的話他依舊麵無表情甚至沒有別樣的雜亂思緒:“別有居心。”夜闕君兀自重複了一遍這四個字,他總是有這樣的本事,別人死去活來上躥下跳,他倒好,點塵不驚如若旁觀一般的看著你。
“如果別有居心,你還有命到現在?”黃蜂冷著臉徒然出現在一旁,也不知道這兩個鬼差聽了多少話,知道多少事。
他著實看不慣藍小玉這種態度,沒大沒小沒尊沒卑,他從來都沒把藍小玉當真當什麼冥君的夫人。
他說完這句才恭敬垂目退到夜闕君身後。
“看來你把我的提醒都拋之九霄雲外,”夜闕君落落拓拓負手在背,“幹屍一事也沒有令你得到應有的教訓。”他明明嗓音慵懶,話語卻在深夜裏水滴石穿一般的清晰可聞。
幹屍?藍小玉腦中一滯,什麼幹屍?
她這才想起最近發生的一切中唯一苗族有關的就是那個南榮家的嬰屍蠱。
已死的幹屍動了起來,就像存活在世上一樣,當時夜闕君就曾言,隻有製作它的人才能控製它。
有個苗人離藍小玉很近,並且製蠱之術絕非等閑。
所為何事,用意為甚。
而夜闕君現在突然提起必然有所質疑,他在懷疑章白安,懷疑章白安就是那個居心叵測的製作嬰屍蠱的人。
“所以你就懷疑章白安?”藍小玉想明白了,“你不要什麼事都往她身上推,”藍小玉口氣衝,脾氣也不小,“就因為她是個苗人,你就懷疑她,你有什麼證據?!”那麼她是不是也可以正大光明的揣測關於夜闕君的一切意圖?或者更甚,她可以大膽推測,阿儺也可能是那個幕後下蠱的人。
阿儺,就在淩向笛跳樓那天遇到的黑苗,裝著陽光無害的樣子,難道藍小玉會蠢到沒有發現他隱藏的態度和探究的神情。
為什麼夜闕君隻懷疑章白安,而對阿儺不聞不問。
很顯然,因為章白安才是那個與藍小玉交好並且親近的人!
藍小玉今夜不止一次覺得,夜闕君在企圖將她和所有人隔離開來。
難道不是嗎?
“章白安救過我,她根本不需要處心積慮來害我。”藍小玉譏笑了聲,這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明眼人都看得出,章白安倘若要她的命,以她這毫不防備的心態,她都不知道死幾回了。
顯然在章白安與夜闕君的各執一詞中,藍小玉的天枰早就有了定奪。
夜闕君眼眸一眯,似乎對藍小玉這種冥頑不靈的口吻產生了一絲,不耐煩,他並不著急開口,反而負手挺身更似不屑於過多解釋,在月光半隱半現中有著閉門無聲般的寂寂。
這種一時之間的寂寥竟讓人覺得心有惶惶,因為,你根本不知道他會做什麼,因為,你從他的眼中讀不出任何的感情-色彩。
鳥嘴左看看右看看,“您您您就別說了,消消氣,快消消氣……”他一見怎麼都跟要打起來了的架勢似的,趕緊上來當和事佬,不不,他不敢當冥君的和事佬,隻好來勸藍小玉。
可他不說還好,一說,藍小玉更窩火,這幾個家夥都是一丘之貉!
“你閉嘴。”
“你閉嘴!”
藍小玉和黃蜂異口同聲。
黃蜂瞪了鳥嘴一眼,轉向藍小玉:“章白安害不害你,沒人關心,你仗著自己惹是生非的本事,就不該怪著別人沒來救你。”黃蜂向來有一說一,從來不給任何人麵子,他對藍小玉更是百般挑刺,“要不是因為你,魚鰓怎麼會……”
“黃蜂。”夜闕君終於開口製止了他,他喚的沒有那麼急切,隻是輕輕淺淺,如風中鬆竹,巍然不動。
黃蜂就不坑聲了,很明顯,他隻是服於夜闕君的命令,而不是藍小玉的辯解。
“魚鰓怎麼了?”藍小玉根本不明白,她的眼神滑到夜闕君身上,對方居高臨下的身影幾乎要隱匿在陰影中,不知道他的表情現在是冷漠的還是不屑,“你們什麼也不告訴我,那就少來指責我!我就是這樣的性子,因為我?說的可真好聽,我什麼時候當真求著你們來救我?”
她所得到的消息也不過是夜闕君提及的魚鰓擅闖了雲海寺,被陣法所傷,這關她什麼事?!
藍小玉口不擇言,她當然知道自己說的有多衝動,她對幫助過自己的人的感激卻在此刻化成刻薄又鋒利的話語。
藍小玉咬牙切齒,如果不是夜闕君,她也許根本不會經曆所有的事,如果沒有夜闕君,也許她本連個小鬼也不會應付。
這種經曆帶來什麼,無論是好是壞,現在都無法-論斷,因為,發生過的事就是發生了,沒有人能倒回時間,假設一切從頭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