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小玉的掙紮顯得毫無作用,所以,她不再掙紮了。
血腥味重得人無法下咽,那夕陽也同樣刺痛人眼,她感覺的到液體沿著咽喉落進去,她的眼淚也沿著臉頰淌下去。
直到夜闕君鬆開她,藍小玉趴在地上,連肩膀都不停的發著顫,是氣還是恨,根本分不清,麵對他們每一個,藍小玉都無能為力。
“我討厭你們……”
他們,逼著她做這個壞人,逼著她做不願意的事。
逼著她……逼著她,傷害湘菱。
如果湘菱有什麼意外,她一輩子不會原諒自己。
難道這也是他們要的結果?
“我討厭你們。”她再也沒有爭辯和反駁,而是輕聲細言的一句討厭。
為什麼?
無法怨,無法恨,你心知肚明原因,心知肚明一切,連竹湘菱都沒有責怪過一句,那麼,她有什麼理由去責怪別人,去埋怨別人?
口中的腥味還一直在嗓子眼裏翻滾,四肢百骸就好像被溫熱的血液重新覆蓋,她突然手肘一撐地,胃裏就從下而上有什麼要衝將上來。
“嘔……”藍小玉壓製不住那種感覺,隻覺得連苦膽水都一起湧了起來。
她俯身就是一吐,連自己都分不清吐出來的是什麼。
黑色的雜質混合著血色,絲絲縷縷,像某種帶著刺的肢節。
藍小玉胸口被這一嘔壓的喘不過氣來,她很久沒有嘔過,上一次這樣還是夜闕君給她喝鬼陰草的時候——
她喘不上氣,腦中也一片沉重混沌。
然後就一腦袋栽在地上,沒有知覺。
藍小玉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入夜了,天花板上是那個用塑料包裹的百年不開一次的電扇,看起來已經在老窩裏了。
章白安在自己身邊焦急的等待,一看到她醒過來,就說還好還好,沒什麼大礙。
藍小玉知道是竹老太請人送回來的,許是囑咐了什麼,章白安一見藍小玉醒了就忙去和趙遠信準備吃的,叮囑藍小玉累就再休息會,她不打擾。
“呯”,房門關上了,藍小玉睜著眼睛再也不想閉上,一閉上眼她就能想到湘菱的一切,竹湘菱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她一想到曾經在金鎖門口聽到的那痛苦的喘息是竹湘菱發出來的,就胸口發悶渾身不是滋味——她明明可以早一點救下湘菱丫頭的。
她沒有要求竹老太一定醫治自己,竹老太又為什麼要幫助她。
唯一的可能,就是那個老太太和夜闕君之間“不可告人的秘密”。
藍小玉拉了拉被子,她並沒有什麼身體不適,吐出了那些東西後,反而輕鬆了不少,至少現在一點反感也沒有,她隻是今天看到的所有都太過出人意料,是自己無法欣然接受的,所以這口氣梗在心頭,堵在胸臆間無法宣泄。
不光無法宣泄,連個一吐為快的人都沒有。
床沿在這分毫之間微微下壓兩分,藍小玉就知道,是夜闕君在這個屋子裏。
就好像,他從頭至尾沒有離開,而是陪著自己。
“我想過最壞的結果,也不過就是一死。”藍小玉看著天花板,不想再費心說什麼,離魂症究竟會怎麼樣,就算最壞最壞的結果也就是要頭一顆要命一條了吧。
“聽著,竹湘菱不會死,但是如果你一意孤行,死的也許就真是你了。”夜闕君低頭,藍小玉這句話明顯就是賭氣時的氣話,不經過大腦就嚷著,大不了就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