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小玉吸著鼻子,想來想去,父親不要自己,母親不要自己,不但不要自己,還要拿她的命來換她父親,慘不慘,就問你慘不慘!
“你看我連名字都是師父瞎取的,那麼隨便。”藍小玉,藍小玉,三個字怎麼湊都太過隨意。
她從來沒有詢問過章白安自己的本名,如今卻是再也不需要知道了。
夜闕君的唇角微微上翹,他蹲了下來,連空氣都仿佛徒然凜凜又清冽,他突然伸手把她跟提小雞似的提去懷裏,說道:“是嗎,那我未見過如此好聽的名,藍小玉,”他看著她的眼睛,那眼睛裏有水光有驚訝也有他的倒影,清晰又明亮,“藍田日暖玉生煙。”藍小玉,一定是藍田日暖,良玉生煙,令人可望不可及。
藍小玉愣了下,反而哭的更厲害了,搞得夜闕君都有點不知所措。
要說藍小玉在夜闕君麵前哭鼻子的次數真的是屈指可數,以前就算遇到再危險再可怕的事,那小姑娘衝在前頭的可能性更大。
而夜闕君呢,藍小玉好像現在才發現自己對他真的了解甚少,尤其是,他有多好。
不對,這樣說並不對,而是,他對自己有多好。
雖然在藍小玉的想法和理解裏,他們兩個少不了總處於互相揭短互相捅刀的地步,在沒有鬧翻之前也是調侃多於認真。
可是,這一次不同,藍小玉至少還認得清,所以她胡亂的抹抹眼睛:“說那麼多好話,”她戳戳那家夥身側繡滿金絲銀線的長袍邊角,月亮正偷偷爬出雲層。“那你的名字呢?”
藍小玉這會好像對這感興趣了起來。
夜闕君倒是有些意外的看著她,也看著她手指上的小動作,他昂起頭,語氣清雅極了:“闕則為止,是夜將止步於我,一切魑魅魍魎,見我當如,見滿月。”他高高在上的垂首,此時的月光恰如其分的在他身後出現,背身的熒光幾乎要將他眉眼都淹沒。
琉璃灰燼,盡處氤塵。
藍小玉著實被驚到了,不是那些話,而是這分明如同謫仙一般的感覺,這樣的家夥,如果不是知道他是尊鬼神,恐怕當成神仙也不意外。
“你……”藍小玉的舌-頭打結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能不那麼臭屁嘛……”老實說,她心情好了一大截。
夜闕君見她有所開懷,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少,修長的指尖就抵到了藍小玉的唇角:“等我一會。”他說著一閃身便不見了蹤影。
真是來無影去無蹤,改天倘若他選擇永遠消失……大概,自己真的是一輩子也找不回、見不到了吧——藍小玉被自己腦中徒然跳出的這個方法給嚇愣了。
夜風泠泠,她好像這會才反應過來,這冬夜的屋頂冷的要命。
夜闕君不肖幾分鍾便回來了,隻是手裏多了個櫻桃小布丁,他俯身彎腰就遞給藍小玉。
“給我的?”藍小玉有點受寵若驚,一把捧起來就舀了一勺,甜,今天的櫻桃布丁特別甜,比趙叔叔給自己吃的那些都要甜。
夜闕君看她吃的滿嘴櫻桃漿,連眼睛都笑眯眯的彎了起來。
“好吃嗎?”他挑眉。
看起來很美味。
“好吃!”藍小玉狠狠點頭。
突然溫潤的觸感就落在了唇角,藍小玉一呆,“當”,小勺子就掉在了屋瓦上,可誰也沒有動,夜闕君的唇角帶著冰冷的溫度,卻在這夜裏給予了流水一樣清澈的氣息,他像蝴蝶翅膀一樣觸碰過藍小玉微微張開的嘴唇。
“果然好吃。”他得出一個令自己滿意的結論。
他說過,看藍小玉吃甜品總是忍不住自己也想嚐一口,所以今天,他如願以償。
“你、你、你……”藍小玉結結巴巴的連話也說不出,剛剛還覺得這夜裏沁涼的溫度不知怎麼現在就變成了熱火朝天——
她覺得自己的臉一定燒成猴子屁股了。
人家還在傷心難過,應該痛哭流涕的時候,這家夥就想著占便宜。
“怎樣?”夜闕君輕挑眉角,就像深夜中的山水墨跡,沒有分毫的不適和羞愧感,他做了想做且正當的事。
“你耍流氓!”藍小玉哇啦哇啦的喊,屁股沒坐穩“噗通”一下就從屋脊的這邊翻了下去摔在了那邊。
“我不能對你耍流氓?”夜闕君似乎是跟她杠上了,可以挑著她的話尾緊咬不放,站起身就居高臨下斜睨著摔倒的藍小玉。
藍小玉一副見了鬼的表情,又驚又呆,想反駁偏偏找不到合適的句子,整張臉因為害羞和懊惱漲的通紅,真是可愛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