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上房門的時候,還能隱約聽到孫道陵和趙遠信在樓底下嘮嘮叨叨,藍小玉頓時覺得心滿意足。
她抬起手又摸了摸手腕,夜闕君送的印鐲已經了無蹤跡,哦,對了,那家夥的話就跟悄悄話似的在耳邊縈繞盤旋。
從今往後,這就是你的長命鎖,藍小玉。
就好像藍小玉失去了原本的護身之物,所以,他特地選在此時贈予另一件,要她心悅臣服。
藍小玉饒著耳側的長發卻突然睡不著覺了,想起那家夥修長如玉淨的指尖也曾如此婉轉纏繞,心裏就真跟開了朵花一樣,很好,藍小玉,花癡犯夠了!
她“咕咚”從床上跳下來跑到窗口左瞧瞧右看看。
小巷子裏昏暗的燈光依舊映照不清的道路,除了對麵的阿儺屋裏還亮著燈,周圍已經萬籟寂靜。
隻有藍小玉知道自己為什麼心血來潮,她想悄悄地看一看,看看夜闕君今夜是否會到來,也許呢?
也許那家夥就真跑來了,不過——她想到這裏又難免提心吊膽起來。
萬一這夜闕君哪天和孫道陵對上了可怎麼辦?她沒了睡意就坐在床沿思考各種可能性。
其實藍小玉還挺擔心孫道陵的發現,因為說實話,她還不至於擔心夜闕君,因為那家夥的能耐大的很,孫道陵治不治的了他,還真的是尤其難說——當然,她不是看不起自己的師父,而是心知肚明,如果這兩個家夥對上了,絕對最為難的就是自己。
這可好,做夾心餅幹的滋味,她再也不想。
但是又找不到合適的由頭,怎麼和孫道陵坦白說自己跟一隻鬼交情不賴,哦,不是普通的鬼,還是個手掌冥府的陰司——
一個頭,兩個大。
藍小玉還記得夜闕君曾經偶爾提起過兩句關於孫道陵,無不是說那個老頭子壞過冥府的好事,想當然耳,他們這樣的道士,捉鬼拿鬼殺鬼還是馭鬼,確實幹預了冥府的事,說通俗了,就有點像……搶飯碗。
況且,還都是不同地界陰陽兩道。
陰間自有陰間法,陽世自有陽世道。
真是不好辦,藍小玉揉著腦袋。
幾乎一夜無眠。
不過這幾天趙遠信倒是很開心,為什麼?因為藍小玉從之前的陰霾裏走出來了,心情好了許多,會談天會說笑,有種說法叫死而複生——
他趙遠信能感覺的出來,藍小玉這一段時間的經曆,簡直可以說是置之死地而後生。
他這麼告訴藍小玉的時候,藍小玉愣了愣,隻說了句——
那位先生,真是神人。
那位先生,當然是指雲海寺遇到的卜卦人,句句箴言,字字中的。
置之死地而後生——
嗬,藍小玉歎氣也好,嘲笑自己也好。
可惜了老先生,死於雲海寺常和老賊之手。
“對了,趙叔,”藍小玉正啃著早餐包子配著豆漿,“我讓您幫忙問的事,您問了嗎?”還不就是那個小青銅,她想找顧啟明再嘮嗑嘮嗑兩句。
“喲,沒忘沒忘,”可是趙遠信皺著眉頭咂著嘴,“不過老顧近來一直沒回我消息,我那是手機也打過,郵件也發過,那老家夥就跟人間蒸發了似的。”趙遠信把吃空的碗筷一收,“沒準老小子又跑國外放長假開大會去了,沒個把月的都回不來。”
藍小玉隻好鼓著嘴,老人家不在,唯一的辦法就是等。
“不過說也奇怪,”趙遠信靠著桌子,把手裏的抹布是甩啊甩的,腦子裏就飛快的轉著念頭,“我給他在國內的老同事打電話詢問,都說不知道去哪了,走了可有兩三個月了,不過你知道的,那家夥要是對什麼感興趣能豁出命去,保不準啊,在外頭發現了好東西。”趙遠信翹了翹二郎腿,對自己那位老師,他是再清楚不過了。
就說以前有一回,說去旅個遊,結果爬山半路中碰上了發掘古墓,他二話沒說,山也不爬、電話也不回,在那愣是呆了一個多月,結果這邊的同事們是個個以為他掉哪個山溝溝裏回不來去報警了。
那老頭子,什麼事放在他身上都不好說。
看來也指望不上那老教授了,藍小玉三下五除二吃了飯,趙遠信就從口袋裏摸出了一張皺巴巴的紙遞給她:“喏,你師父說讓你幫忙出去置辦點貨,改明兒就回道堂裏去呆幾天,否則你家祖師爺可要生氣了。”
生氣,他趙遠信還生氣呢,藍小玉才住幾天就要往堂裏攆——等等,這麼一說,小姑娘好像連續住了三年之久了啊,趙遠信摸摸腦門子,呸呸呸,管它呢,總之有理的是他趙遠信,沒理的就是他孫道陵。